十月的北京,秋高氣爽,香山的紅葉已爛漫,或影影綽綽,或風姿綽約,金子抬頭望著那湛藍湛藍如同大水晶的天空,壓抑著隨著片藍奔騰的思緒,歎了口氣,“要離開了,是該離開了”。慢慢地從口袋內掏出三五牌香煙和火機,抽出一根輕輕地點上,吐了個煙圈,抬手叫“TAXI, TAXi”, 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唰停到了邊上,一個剃寸頭的小子探出頭問:"朋友,去哪裡?”, 掐滅煙頭,金子果斷的回答:“ 機場”, “行李放後備箱”,“哦”,坐進後排,“走吧,開慢點,沿三環走”, 金子說著,眼睛卻瀏覽著三環邊的那些高樓,懷念著其中曾經工作過的一個,裡面的人和事,心中無限的感慨。司機的大山開始侃了過來,就這樣胡三四海的侃到機場。
取下行李,金子將蔓延的思緒拉了回來,取出錢包,拿出三百人民幣,遞給司機,“給,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費,哥們祝我一路平安吧", 小寸頭很高興的鮮美:“嗨,哥們一路平安,泡個好妞”。“泡個好妞,MD,老子老實半輩子,什麽樣的沒見過,不是不泡,是不想,泡妞多費事啊,傷人傷心,多看些書,那裡面什麽沒有啊,哼哼” 金子心裡叨嘮著,拿著行李走進了登機樓,去辦登機手續。辦好登機牌之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手拉行李箱,一邊候機,一邊看著機場跑道的壯觀場面。只見一架又一架的飛機,這巨大的航空器,不管是波音737還是空客A320,不管是隸屬南航還是國航,在轟然落地之後,在跑道上急速滑行,然後90度轉彎折入廊橋下客;飛機降落之後,在跑道的另一盡頭,另一架飛機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急速馳騁,然後機頭拉升,撲向高空,翱翔萬裡。
裝潢得富麗堂皇的免稅店裡的商品是琳琅滿目的,金子順溜溜的閒逛著,手中拿起一條中華和一瓶北京二鍋頭,走到櫃台,“嘿,小姐,我就買這兩樣了,旁邊有書店嗎?”“那邊”,“哦,謝謝,我看到了”, 走進書店,書香的味道就撲面而來,耳目為之一新,然而伴隨著的靡靡的“情網”的歌聲,使金子的心中感到甚是不協調,卻有無可奈何,商品社會就是錢,權,色,真情還剩多少?要去的溫哥華,等待的我的又是什麽呢?金子搖搖頭,不敢再想,拿起一本《外匯期貨交易》的書,翻看起來,此時,“各位旅客請注意!由北京飛往溫哥華的CA992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做好登機准備!”機場廣播響起。 金子趕緊將書收起,付錢結帳,直奔登機口。
金子的長相和身高雖然不算是萬裡挑一,但過眼還是可以的,而身上那種凜凜的氣質,卻總能吸引來自遠遠的目光。他的第六感是非常敏銳的,此時遠遠地感覺到是有誰在對著他微笑,等他走近登機口時,他發現原來是出自這個她,上身穿著白色NIKE短袖T-SHIRT,下著一條淺藍色牛仔褲。她皮膚白嫩,臉呈鵝蛋形。當走上廊橋的時候,她的肩膀偶爾地挨著了金子的手肘,滿是熱氣的肘彎,便碰著了她那如水一般清涼的肌膚。金子不由得微轉過頭來看了她一下,她也回轉過頭,對他報以漫柔甜蜜的一笑,而就在無人察覺的兩人相視一笑中,他的心突然感到其一絲的嫵媚。
廊橋的盡頭是登機口了,二個婀娜的空姐堆著燦爛的笑顏在引導大家找座位,“8A,這位先生這邊走”,“謝謝”, 金子收起小拉杆箱的拉杆,將箱子放入行李架,坐下,取出MP3,掛耳兩邊,頓時BEYOND的《舊日的足跡》,黃家駒那滄桑的歌聲從耳邊溢出“看透天際深處 道上沒晚霞,在這個黑暗漫長 夜靜沒對話”。
突然一陣香氛撲來,"啊,你在8A, 我的是8B哦,我叫曼娜,你叫?", 金子扯下耳麥,”抱歉,聽歌,沒聽到你說什麼,你叫? 我是金子”,看到是她,想起剛才的那一絲的清涼,她一絲的嫵媚,金子心裡隱隱有些尷尬,“以前的僧經白讀啦,女人是老虎啊”。“我叫曼娜,你也去溫哥華啊!是第一次嗎?你聽什麼歌呢?。。"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嗔目結舌,好爽快的女人,見陌生人什麼都敢問。
“老歌,舊日的足跡”。“嗯,很老的歌了,我喜歡《香水有毒》" “香水是有毒,化學藥品嘛,女人用了香水更有毒”金子心中嘀咕。
還好曼娜坐下來沒有再問什麼問題,飛機起飛了,金子的眼睛透過機窗看到了風,風啊風!他想,你能吹走我此時此刻的愁緒與依戀麼?
飛機駛出跑道,再作90度的轉彎,於是,北京機場、王府井大廈、天安門和頤和園。。。,在他的窗外漸漸地拋之腦後,這美好的一切都將歸入記憶。哦!遠去了,北京。
曾經的十年時間,3650個日日夜夜在那落地生根,與它相濡以沫,觸摸著那裡的一草一木,呼吸著那裡的清新空氣。但從此以後,各奔西東,距它漸行漸遠,天各一方。今生今世,當誰問金子,是哪個地方最讓他魂牽夢繞也最割舍不下的時候,他會激動而又哽咽地回答——“北京”!
誰知道命運的安排,讓溫哥華成了他生命中又一個不可割裂的地方。
飛機在藍天中翱翔,猶如大鷹般自由自在。金子半躺在舒適的座位上,翻看著《中國證券報》,《CHINA DAILY》留意著其中三條最主要的新聞:2007年9月28日,節前最後一個交易日上證指數突破6000點;安倍晉三當選日本首相,接替小泉純一郎。中日雙方就克服影響兩國關系的政治障礙和促進兩國友好合作關系的健康發展達成一致,為中日關系改善和發展創造了條件。在此基礎上,安倍成功訪華,中日兩國領導人就構築中日戰略互惠關系,實現兩國“和平共處、世代友好、互利合作、共同發展”的大目標達成廣泛共識。中日關系已打開持續五年的政治僵局,走上正常發展軌道;10月9日,朝鮮無視國際社會的普遍反對,悍然實施核試驗。
曼娜此時拉開了話閘子,“上海股市突破6000點了,我看那,到7000點沒有問題,你買股票嗎?你這次到溫哥華是登陸吧?是技術移民嗎?” 金子的股票水平其實很一般,也就是一種愛好,當作一種牽掛在運作著。“哦,我看那,連看攤的都要入市的時候,危險就快了,來以前,我將股票全賣了,換成了加幣,也不知是福是禍,你買了什麼股票?我這次是登陸,第一次到溫哥華,都不知溫哥華是個什麼樣子,雖然曾經去過美國,但不會全相似吧?”“看我的樣子,像大款嗎?窮人一個,沒有技術的技術移民。”金子哈哈著。
突然,一個身穿著潔白無瑕的連衣裙,烏黑的秀發披散在雪白粉嫩的香肩上的美麗女人從座位邊穿過,金子的眼神中立即透露出無比復雜的神色,仿佛有千萬種感觸在心頭,卻無法表述一般,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美眸,熟悉的氣質,那瞬間,金子失神了幾分鍾,知道金子盯著她看,那美麗的女人扭頭朝金子看了眼,俏臉抹起一絲羞澀後,低下頭,絲絲然的快步走開了。此時的金子面露苦澀,深深歎息,“相逢何必成相識”,現在他總算是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輕微的抖動不時在這寬敞的機艙內震動著,空姐透過播音用標准的英語正在向這架大型客機內的所有乘客在說明著飛機會如此抖動的原因。
“旅客們先生們,飛機正在飛行途中,遇到了強氣流而有些顛簸,請大家注意安全,禁止使用衛生間,感謝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金子雙眼微眯的注視著7C坐著的那位正在看著航空雜志的漂亮女人,她戴著一只大耳機正在聽音樂,似乎對飛機上的顛簸全然並不在意。他不由尷尬的搖搖頭,苦笑著獨自喝起旁邊的咖啡。
“你剛才說,你喜歡BEYOND的歌,那《舊日的足跡》,可以讓我聽聽嗎?哎,你懂廣東話?你學過?” “ 嗯,我上學的時候學的,開始時特討厭那鳥語,說話舌頭不帶彎的,那有北京話好聽,但聽著聽著,特別是歌,韻味無窮,就學著慢慢入了道,會了。你呢?為什麼喜歡《香水有毒》啊,我第一次聽,是不是老了?”
“你,哪像啊,我喜歡那歌,是因為那詞。”曼娜的話音有點黯然,帶一絲的惆悵。“那我們交換聽吧” 金子有點好奇為什麼《香水有毒》能對曼娜產生這麼大的影響,戴上耳麥,胡楊林的酸楚的歌聲傳來:"我曾經愛過這樣一個男人 他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為他保留著那一份天真 關上愛別人的門 也是這個被我深愛的男人 把我變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他說的每句話我都會當真 他說最愛我的唇 我的要求並不高 待我像從前一樣好 可是有一天你說了同樣的話 把別人擁入懷抱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該嗅到她的美 檫掉一切陪你睡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你賜給的自卑 你要的愛太完美 我永遠都學不會 " 癡心癡情的女人,金子心中暗道,但自己何尚不是如此呢?“我要再次找那 舊日的足跡再次找我過去 似夢幻歲月 腦裡一片綠油油 依稀想起她 心中只想再一訴 那舊日故事 已過去的不可再 今天又再憶起”
有了些許睡意的金子揉揉雙眼,卻見7C美女突然起身似乎要去洗手間,不由急忙開口道,“現在不讓去洗手間,你……”
美麗女人白了他一眼,根本無視他的警告便朝洗手間走去。金子這才想起剛才空姐在廣播的時候她正戴著耳機聽音樂,根本沒有聽見空姐的警告,不由也解開安全帶從座位上站起來便跟了過去。一前一後兩人從座位上站起身,在機艙裡顯得有些鶴立雞群,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美女一時腳沒踩穩,嚇的驚叫一聲便失去重心朝著地面嬌軀傾斜就這樣倒了下去!
金子瞪大雙眼,他很清楚的看見若是不遠處的美女就這樣摔倒的話,恐怕額頭就要和旁邊乘客的座椅扶手來個親密接觸,他伸手便攬住了她的小蠻腰,直接將她身子穩定的抱在了手中。
美麗女人驚慌的還以為自己要頭破血流之時,便感覺到腰部受到一股拉力,她整個人被直接抱了回來,撲進了一個結實而溫暖的胸膛。當她震驚中抬頭望去時,卻發現竟然便是金子時,俏臉忍不住一紅,掙扎的從金子懷裡離開,紅著臉低頭道,“放,放開我……”
“你沒事就好。”金子尷尬的放開手,朝她憨笑道,“剛才空姐說有氣流,你戴著耳機可能沒聽見,現在洗手間是不能用的,人也不能站在機艙過道內隨意走動的。”
美女這時才輕啊一聲,知道自己剛才誤會了金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尷尬的低著頭便朝座位走了回去。金子望著她那羞澀的模樣,不由輕輕看呆了,一時竟然都楞在了原地。
鄰座的曼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幕快速的發生,又快速的結束,不無醋意地推推傻立中的金子,“你喜歡她啊?她很文靜漂亮啊,她穿白色裙子很飄逸,要是我像剛才那樣要摔倒,你會救我嗎?” 金子更尷尬了,摸摸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回答:“當然會去救你啦,大美女。那個女人,我是覺得曾經見過面,好像很熟的樣子,所以我留意了一下,想不到能幫到她。”
瞬間,反應過來的金子眼神略微黯淡之後,便座回了自己的位子。不一會,那個漂亮女人突然輕移玉步朝金子的座位走來,開口道,“謝謝你剛才的幫助,我叫蕾貝卡” ,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的她伸出右手。蕾貝卡,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金子感歎的握住她那白皙圓潤的玉手,非常認真道,“我叫金子,很高興認識你!”金子沒料到美女竟然終於開始對他主動說話,不由有些開心道,“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吧。哦,這位是曼娜,我們也是初次見面”。蕾貝卡又向曼娜伸出手:“曼娜,你好漂亮,我是蕾貝卡。”“我們既然能坐在同一架飛機上,這就是緣分,不是麼?來,蕾貝卡,我們一起聊天。”曼娜爽朗的回答。
就這樣,三個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金子體味著那一刻的美好,猶如晨曦的光風幹了那最後一絲的憂傷。
蕾貝卡:大連人,來溫哥華5年,心理分析師。
曼娜 :上海人,來溫哥華6年,會計師。
金子 :XXX, 初登溫哥華, 技術移民。
大家分享了以上的信息,更多的其他信息,都各自暗暗的埋在了心裡。。。。。
飛機著地了,金子的內心一聲的嘶吼: 溫哥華,我來了,我終於來了,這裡可有我向往的平靜的生活,抑或與北京一樣,幸福與苦痛纏繞著。。。。。
大家將各自的行李取下,沿著廊橋走向海關,由於金子是首次登陸,需要辦理手續,就提前與兩大美女告別,“我可以輕輕擁抱兩位嗎?我會想念你們的。”
曼娜有點不舍的上前,親親的擁了金子一下,“有空,給我EMAIL,我先走了。” 蕾貝卡有點猶豫,金子忙上前輕擁她,只見一綹紅從她的玉頸而下,不知在何處停留,此等景象是多麼的嬌艷若滴。她慢慢的掙脫開,朝金子揮揮手“ 謝謝你幫了我,我走了。”
望著她們的離開,一陣莫名的的酸楚從金子的心裡奔湧而出,而出,不可抑制,無法抑制。。。。。。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青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灩影
在我心頭盪漾
軟泥上的菁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橋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的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彩虹似的夢
此刻的金子深深的理解了徐志摩先生《再別康橋》那依戀不舍而又無可奈何。。。。。。。。的心情
讓我放歌。。。。。。。。。放歌。
(本故事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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