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

托翁懺悔錄---對死亡的思考

托翁懺悔錄是一本難得的好書。有時我會覺得，我如果在十幾年前讀到這本書，我也許已經信仰基督了。為什麼沒有人用這本書傳教呢？

托爾斯泰在本書裡提出了生命最大的，最基本的問題，如果生前死後都是子虛烏有，我們為什麼活著？並提供了他真誠的答案。你也許不認同他的答案，但是無法否認他的真誠。

托爾斯泰把生命比作一個東方寓言，講一個旅行者在草原上遇到一頭猛獸。為了躲避猛獸，旅行者跳入一口枯井，但他看到一條龍伏在井底，張開大口要吞噬他。於是這個不幸的人，既不敢爬出來，怕被猛獸咬死，又不敢跳下井底，怕被龍吞掉，只好抓住長在井壁裂縫中的野生樹岔子，吊在上面。他的手勁快用完了，他感到，他不久就要聽任在兩邊等著他的死神的擺布，但他一直堅持著，他環顧四周，看到有兩只老鼠，一只黑的，一只白的，在他抓住的那根樹杈上從容地爬著，啃著。眼看這樹杈子就要折斷，他掉下去必然落入龍口。旅行者看到這一點，而且知道，他難免一死。但當他還吊在樹杈上的時候，他四下張望，發現樹葉上有幾滴蜜，於是就伸出舌頭舔蜜。

我們的人生就是如此，明知生命很快會終結，只有眼前的一點點享樂能讓我們暫時忘憂。生前死後對我來講都是子虛烏有，死亡象巨龍一樣必然把我們吞噬，短暫有限的生命好像沒有任何意義。

面對死亡，書裡講了五種方法：

第一種辦法是渾渾噩噩。它的實質在於對生命的意義不作探求，也不想探求。這類人大部分是婦女，或者非常年輕，或者非常愚鈍，還不理解有關生命的問題。他們既看不到等著吞噬他們的龍，也看不到兩只老鼠在啃著他們賴以活命的樹幹，而是舔著幾滴蜜。不過他們只能在一定時間內舔著這幾滴蜜，一旦龍和老鼠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便舔不下去了。你既然已經知道，就不能又不知道了。

第二種辦法是尋歡作樂。它的實質在於，因為了解生命沒有指望，便享用現有的幸福，既不顧龍，也不顧鼠，而是用最好的辦法舔蜜；如果樹枝上蜜很多，那尤其如此。我們中的大部分實行這種辦法，甚至有時忘了龍和鼠，忘了舔蜜，一味的積蓄蜂蜜，好像有無限的時間來享用一樣。

第三種辦法是使用強力手段。它的實質在於，理解生命是罪惡和荒謬之後，就把它毀滅。為數不多的堅強和徹底的人是這樣做的。簡單來講，就是自殺。

第四種辦法是無所作為。它的實質在於，理解到生命的罪惡和荒謬以後，繼續苟延殘生，盡管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這類人知道死比生強，但無力采取合理行動，即盡快地結束這場欺騙並將自己殺死，而似乎還有所期待。反正會死，多活一陣，說不定自己搞錯了呢。

第五種辦法，也是托爾斯泰自己的辦法，就是回歸宗教，寄望基督能為他找到人生的意義。但是托爾斯泰被基督教各個宗派互視為異端的情況困擾，而且困惑於某些儀式和教條，所以他開始研究原始的福音書，並寫了一系列關於基督信仰的書籍。我也傾向於只有信仰才能解決生命意義的問題，但是沒有和托爾斯泰一樣的背景，並不覺得基督教是當然的選擇，世上許許多多宗教與信仰，選擇是個很困難的問題。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從小有宗教背景也不錯，至少不用煩惱應該信什麼。

其實面對死亡的巨龍還有第六種辦法，就是戰斗。只要是戰斗，就有贏的希望。可是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正面迎戰的例子少之又少。據我所知道的只有中國的道教，相信人類可以修煉成仙，長生不老。

其實戰勝死亡最簡單的，就是不死。雖然自古以來人皆有死，但是人類不是一直在成就前無古人的事業嗎？即使依據現代科學，不死也未必就毫無可能。譬如，如果人工智能取得突破，人類可以把自己上傳到虛擬世界，不再依據肉體生存，自然無所謂必死。即使今天還不能做到，只要保存下足夠多的信息，誰能保證未來也不能？

可惜大部分人不光不敢挑戰死亡，還笑話所有敢於戰斗的人，這真是一件可怪的事情。一個帝王或富豪追求的，無論是食，或是色，或是藝術，或是名聲，人們都能理解。但是如果一個帝王或富豪膽敢追求長生不老，那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追求不死的事業，一人兩人，一代兩代，當然希望渺茫，但是期以千秋萬代，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未必沒有成功的希望。億萬人中，必有一兩個愚公，一兩個癡人，追求長生，為世人所笑，其實細想，這般妄想長生之輩，也許才是所有困於生死之人的希望。

[olim]

龍一定會吃人麼？

[恍若隔世的饅頭~]

很誠實的說

我不敢

不敢挑戰 s亡

[城邦]

olim 寫道:

龍一定會吃人麼？

這也應該算一種應對方法，努力自我安慰，也許龍不會吃我，張著血盆大嘴等我掉下去，只是逗我玩呢。就像很多宗教都覺得靈魂不死，或還有來生，大致都是自我安慰一類吧。同時這些宗教又都一致反對自殺，省得信徒問大法師，你為什麼不自殺解脫這可憐的肉身呢？其實每人都相信龍一定會吃人，不然掛在樹枝上很好玩嗎？

[olim]

城邦 寫道:

olim 寫道: 龍一定會吃人麼？ 這也應該算一種應對方法，努力自我安慰，也許龍不會吃我，張著血盆大嘴等我掉下去，只是逗我玩呢。就像很多宗教都覺得靈魂不死，或還有來生，大致都是自我安慰一類吧。同時這些宗教又都一致反對自殺，省得信徒問大法師，你為什麼不自殺解脫這可憐的肉身呢？其實每人都相信龍一定會吃人，不然掛在樹枝上很好玩嗎？

我就是問，龍一定會吃人麼？。。。 我真不知道。。。。

btw，個人覺得，對死亡的恐懼，其實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就像小時候走黑路。。。其實仔細想想，有啥真的令人可拍的呢？。。。。

[城邦]

olim 寫道:

我就是問，龍一定會吃人麼？。。。 我真不知道。。。。 btw，個人覺得，對死亡的恐懼，其實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就像小時候走黑路。。。其實仔細想想，有啥真的令人可拍的呢？。。。。

托爾斯泰講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或者對未知的恐懼，而是對無意義的生命的恐懼。如果死後就是一片虛無，我現在做的事對於我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毫無意義，我為什麼還要努力活著，為什麼不自殺呢？對他來講藝術與家庭本是人生的兩大支柱，但是如果死後就是一片虛無，藝術能不能流傳，家庭是否安樂，又有何區別呢？甚而言之，善與惡，又如何區分？為什麼行善是好的呢？

這是不知道走向何處的茫然，是失去了生命之動力的大悲哀。

[olim]

城邦 寫道:

olim 寫道: 我就是問，龍一定會吃人麼？。。。 我真不知道。。。。 btw，個人覺得，對死亡的恐懼，其實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就像小時候走黑路。。。其實仔細想想，有啥真的令人可拍的呢？。。。。 托爾斯泰講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或者對未知的恐懼，而是對無意義的生命的恐懼。如果死後就是一片虛無，我現在做的事對於我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毫無意義，我為什麼還要努力活著，為什麼不自殺呢？對他來講藝術與家庭本是人生的兩大支柱，但是如果死後就是一片虛無，藝術能不能流傳，家庭是否安樂，又有何區別呢？甚而言之，善與惡，又如何區分？為什麼行善是好的呢？ 這是不知道走向何處的茫然，是失去了生命之動力的大悲哀。

個人理解，那還是對未知的恐懼。。。。象你說的“無意義的生命的恐懼”，也是一種未知或不可知。。。

生命的意義是個人去賦予。。。剛才看到一個網友發帖說身後事，希望化作一張長凳，面向東方。。。。這是對她的意義，對你我，可能付之一笑，可能深有感觸。。。。托爾斯泰回歸宗教的方法，也是在賦予一種意義。。。你提到的戰斗，何嘗不是另外一種你認可的意義。。。。

托回歸宗教也好，你戰斗也好，我無知也好，，，還是沒有解決了生命是不是最終有無意義。。。只是完成一個活的過程或狀態。。。也許，這就是意義，我不知道。。。。

自殺，是自己終結活著的狀態的一種選擇。。。選擇的那一瞬間，他覺得是有意義的。。。。

[城邦]

olim 寫道:

個人理解，那還是對未知的恐懼。。。。象你說的“無意義的生命的恐懼”，也是一種未知或不可知。。。 生命的意義是個人去賦予。。。剛才看到一個網友發帖說身後事，希望化作一張長凳，面向東方。。。。這是對她的意義，對你我，可能付之一笑，可能深有感觸。。。。托爾斯泰回歸宗教的方法，也是在賦予一種意義。。。你提到的戰斗，何嘗不是另外一種你認可的意義。。。。 托回歸宗教也好，你戰斗也好，我無知也好，，，還是沒有解決了生命是不是最終有無意義。。。只是完成一個活的過程或狀態。。。也許，這就是意義，我不知道。。。。 自殺，是自己終結活著的狀態的一種選擇。。。選擇的那一瞬間，他覺得是有意義的。。。。

人可以選擇，可以行動，可以活得自我感覺良好，但是理性的來講有限短暫的人生，對與無限的時間來講，影響也是無限趨近於零的。所以信上帝，就是把有限的人生和無限的神連在一起，希望能把人生賦予意義。

我提到的戰斗，只是不死，至於不死之後，只是為有意義提供了可能性，並不必然賦予人生意義。所以還是信上帝比較簡單，能信者，都是有福氣的人。可惜我沒這個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