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 )
Posted: 2011-11-27 11:06
来源:财新网新世纪
从新兴市场撤资成为当前投资者的主流选择
过去几个月内,全球投资者已经作出选择:他们开始从新兴市场撤资,回到传统上被认为最安全的美国。
2012年的情势也未见乐观。业内人士认为,回归欧洲市场为时尚早,美国市场可能成为资金避风港,而新兴市场的表现可能因为资金的撤离面临更剧烈的波动。因为市场变化频仍,在交易频率上,短线操作可能更具机会。
新兴市场:资金撤退
央行11月21日发布数据显示,10月外汇占款余额初步数较9月末余额下降248.9亿元,这是近四年来外汇占款首次月度负增长。国泰君安宏观分析师汪进研究报告称,扣除10月170亿美元顺差和83亿美元的FDI后,按外汇占款口径计算,10月“热钱”流出高达293亿美元,这是外汇占款下降的主要原因,流出规模与2008年四季度及2010年二季度相当。
“中国的问题非常大,‘热钱’突然少了200亿,出乎很多人的意料。2008年也出现过类似现象。汇率市场的表现反映出人民币贬值预期,这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的情况,国际资金对中国未来三到六个月回报的期望已经大幅降低,而且这种惯性很可能会延续。”中金公司全球股票策略分析师洪灏说。
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中国,也出现在其他新兴市场国家。
“新兴市场资本流出非常明显。如印尼和新加坡虽然率先降息,GDP增长超投资者预期,资本依然流出,香港也是一样。大量资本流入日本和美国,所以这两个国家的货币比较坚挺。”洪灏说。
资金从新兴市场流出,缘于投资者对经济的预期并不乐观。
在摩根士丹利亚太国家2012年经济展望中,亚太整体(日本除外)、东盟、澳大利亚、香港、韩国和台湾均为“谨慎”,印度更是“悲观”,仅有中国为“乐观”。
许多新兴市场国家依然对出口有严重依赖,在全球危机中难以做到一枝独秀。
“不论巴西、印度还是中国,共同特征是通胀已经降下来。为实现经济增长,新兴市场国家将会采取降息,偏宽松的宏观政策,未来新兴市场将获得更多的增长,可能在3%-4%之间。”对冲基金博茂集团(Permal Group)主席、行政总裁和首席投资策略师苏伟(Isaac R. Souede)说,“新兴市场国家的内部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主要是外部风险。它们需要担心的是欧洲和美国的客户。”
“内需消化不了这么多。当下银行系统的负债能力小得多,也没有能力像2008年那样再来一轮刺激。因此股市和经济上,尤其在小的东南亚国家,波动都会非常剧烈,下降起来会比谁都快。”洪灏说。
此外,一位业内人士表示,随着市场进一步下行,发达市场的许多基金正面临来自个人投资者的巨大赎回压力。
“连一些资深基金管理人面临的赎回压力都非常大,基金经理被迫贱卖手中股票。这些基金一部分配置到新兴市场,遭遇赎回压力时,他们一般首先从新兴市场撤退。市场越跌,散户越赎回,越赎回越跌,恶性循环。”该人士说。
“热钱”抽离将导致新兴市场资产价格更剧烈的波动。
“如果资金没有了,市场会很恐怖,我们会跌得比谁都惨。”洪灏相当谨慎。“实际上,2011年除了资源富裕的俄罗斯,新兴市场的表现都很差。”
摩根士丹利在策略报告中提出,亚洲主要的超配市场是韩国和中国,低配市场为台湾和印度。亚洲和全球新兴市场主要的超配行业为能源、资本产品(Capital Goods)、半导体、材料、汽车和地产。个股方面则推荐超大盘股和分红主题。
美国不是最糟
11月21日,由于两党分歧,美国国会“超级委员会”宣布未能就减赤计划达成一致。若在未来一年没有新进展,美国国防支出和非强制性支出将从2013年开始自动削减一半。
虽然市场此前对谈判失败的结果已有预期,但市场仍对此消息作出了负面反应,道指、纳指和标普500三大指数跌幅在2%左右。
HIS全球观察机构首席经济学家达科(Gregory Daco)认为,明年有很大不确定性,美国将采取什么措施防止从2013年开始的自动削减支出和布什时代减税措施到期的负面影响,仍是未知数。
消除分歧的路径未见明朗,但今年以来美国仍旧成为避险资金的首选。
据彭博社报道,外国银行在联储的存款自2010年年底以来翻番,从3500亿美元增至7150亿美元,支持了美元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
自今年8月5日标普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AAA下调至AA+以来,美元反而升值7.2%,在发达国家货币中表现仅次于日元。
“资本大量回流美国,欧洲出现美元短缺现象,尤其前段时间戛纳G20峰会谈崩的时候出现美元荒,这个现象与2008年雷曼倒闭后类似,虽然幅度没有那么大。”洪灏说。
他认为,指标显示美国经济基本面的需求在急速减弱,欧美发达国家的衰退是资产负债表的衰退,公司和个人都在进行去杠杆化,惟一能抵消的是政府扩大开支。因此,减赤是错误时间点的错误决定。他预计2012年前两个季度美国经济可能出现低增长甚至负增长。
市场对“超级委员会”谈判失败反应比较温和,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美国首席经济学家阿什沃斯(Paul Ashworth)表示,无论是“超级委员会”建议的方案,还是自动削减赤字,都不会在2013年之前发生,所以对近期经济前景的负面影响很小。市场短期内不用担心美国再次被降低信用评级,而且市场更担心欧洲。
不太好,但不是最糟的——苏伟的观点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避险资金:美国的问题并非系统性问题,系统性风险在欧洲。即使“超级委员会”没有做出最好的决定,美国经济也只是维持这样一个增长速度,但跟欧洲相比仍要好得多。
“相比欧洲和日本,美国仍是最强大的经济体,如果美国经济能够维持下去,美国大部分资产,尤其是能源方面,会有比较好的投资价值。”苏伟说。
值得注意的是,博茂集团特别强调他们已经开始投资于非机构类抵押贷款证券(Non-agency MBS)。此前市场出于流动性担心,持有者找不到买家,美国信贷资产的价格下跌了30%-40%。“美国现在的信贷打包资产应该是比较合适投资的,美国经济已经度过了最糟糕的时候。”苏伟说。
远离欧洲
市场普遍认为,欧洲的问题更加错综复杂,目前看不到解决路径。
穆迪分析部门经济学家加伯(Ben Garber)接受财新《新世纪》采访时表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将会继续带来更大的市场风险,因为欧元区国家之间的协同,比美国财政预算辩论更加复杂。
解决欧债危机尚需很长时间,苏伟认为,明年欧洲衰退不可避免。未来5-10年对欧洲市场投资都持谨慎态度。
博茂集团在一年之前,即希腊债务危机浮现之初,便彻底远离欧洲资产。
“欧洲当前的危机是系统性风险,如果欧洲进入衰退,有可能拖垮美国经济和中国经济,因此全球市场才会如此关注欧洲的危机。但是欧洲只有自己从危机中走出来,没有其他人能帮得上忙。可以看到意大利、爱尔兰、葡萄牙和希腊等国已经采取紧缩的政策,但是除了采取紧缩政策,欧洲还需要改变自身结构,欧洲要回到过去经济增长水平,还需时日。”他说。
苏伟认为,解决欧洲危机的方法,首先是采取紧缩财政政策,此外还要采取促进经济增长的政策,否则很难从这场危机中全身而退。
但欧元区国家能否实现有效的协同,市场对此尚持悲观态度。
苏伟表示,“金融危机来临时必须快速行动,并保持过度谨慎。美国采取了强硬手段,但欧洲则采用渐进方式,当时看来是合适的,随着全球市场危机深化,危机就会继续扩大。举例说,如果欧洲在18个月之前就采取强硬措施,希腊现在可能只会有两亿美元的债券有问题,但是因为政策的推延,使得风险蔓延到意大利、法国等国的债券,现在投资者质疑欧洲除了德国之外的所有国家债券。”
“之前有人问我怎么看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我认为只是够用,比没有要好一点。欧洲没有采取强硬手段的原因在于,做决定的17个国家,每个国家的经历和思维都不一样,比如德国最怕通胀,因为当年曾因通胀痛苦不堪。欧洲国家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联盟,不然就会分崩离析。我认为欧洲的国家还是要建立紧密的联盟,建立一致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现在面临共同危机,我认为联盟起来这样统一的政策是可行的。”苏伟说。
“问题是他们时间不多了。意大利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度接近7.5%。如果要团结起来解救其他国家的话,行动要快,但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很大决心,解体风险上升。欧元汇率非常坚挺,反应出市场仍心存侥幸。”洪灏说。
洪灏认为,当前市场条件下,政策对市场的影响可能比经济基本面更大,一夜之间可能巨变,因此策略上不宜教条主义,要看事件驱动,寻找市场低点。
但现在的确没有必要投资欧洲市场,他说,股票和债券虽然很便宜,但有可能进一步下跌。但他同时认为,事态恶化反而可能带来转机。从9月到10月,洪灏报告中的观点从“不够糟,所以不够好”转向“非常糟糕,或将转好”。
“如果意大利国债将减记30%-40%,为什么要现在出手?资本重新注入时,必然冲淡现有股东权益。欧洲市场的40%-50%都是金融股,如果金融股表现不好,大盘也很难提振。明年二四月份欧债展期高峰,上半年的风险会非常大,市场大跌,估值充分反应后,反而对长期投资者的介入是个机会。”洪灏说。
苏伟对投资欧洲的问题资产也有兴趣,但认为为时尚早。
“我们也想投资欧洲一些危机之中下跌的资产,但现在还太早,关键是要看危机过后,现在处于危机之中,危机过后新兴市场国家的债券货币等都存在投资机会。”他说。
转向宏观策略投资
虽然业绩有所下降,但表现依然优于大势。相对于业内其它面临赎回压力的基金,专门做基金中的基金(FOF)业务的博茂集团的资产规模同比上升了10%,截至年中达到230亿美元左右。目前其投资者基础由40%的机构投资者(包括主权财富基金)和60%的高净值客户构成。
苏伟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强调全球宏观策略投资的重要性。
“我们目前采用四种投资模式:宏观策略、固定收益对冲、股票长短仓和事件导向。排除近三个月的表现,整个对冲基金行业中,宏观策略对冲基金表现最优,事件导向策略表现还可以。这样的市场条件下最好是做宏观策略投资。过去90天内,我们增加了宏观策略投资的比重,因为宏观策略投资在这样一个市场下更可以帮助我们看清市场走势并从中获利。”他说。
“我们表现最好的是宏观策略基金,最困难的是与新兴市场有关的投资,不管怎么去防范风险,还是会有所下跌。比如中国策略基金,过去12个月我们下跌了7%,但整个市场跌幅近20%。”
博茂在2010年3月成立中国基金,与五个基金经理合作。
“在新兴市场投资方面我们更有方向性,除了中国之外的新兴市场国家,我们更多做固定收益投资,例如巴西债券和土耳其债券。我们在这些国家增加了投资,因为这里的市场的确很有吸引力。6个月、 12个月或18个月,只要这些国家实现经济‘软着陆’,资产价格都会回升。我认为中国是最有可能‘软着陆’的,因为中国政府的政策强硬,很早对市场就做出反应,我希望在中国有更多的投资。”
苏伟认为,保持高度的流动性也是重要原则。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博茂在与基金合作时采取专户的做法。此外,“我们只投资很有流动性的产品,如可转债套利、房地产相关领域和PE我们是不做的。只有一个市场例外,就是巴西。因为当时进入的时候,巴西可以投资的上市公司非常少,所以只能通过PE的方式进行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