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就是當年的老豬,粗糙的家伙。在現今一切都得用護膚霜細膩的溫柔裡,撕碎這細膩的粗糙反而顯得格外有意思。
老文一片,配照片奉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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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豬應該是個男人。
這話聽上去好像是廢話,但毛主席他老人家說了:“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親口嘗一嘗”,我雖然嘗過豬肉,但不能說明我嘗過老豬,沒嘗過老豬,自然就不知道他的味道。而且,他看上去又黑又瓷實,想必味道不怎麼樣。所以我只能用“應該”來猶猶豫豫地開頭,闡述我對老豬在直覺和理性上的認識。
認識老豬之前,只知道他在別人的家裡搭了個豬圈,沒事兒就在裡面撒潑打滾,自在的很。這個家伙的文章非常有特點,筆鋒犀利,海闊天空,決不走文雅路線,常常走著走著就奔向人的下半身,惹得衛道人士皺眉頭。而且,每一個段落都以破折號開始,猛一看以為是某政委的發言稿。但這些段落並不一定是自然段的分割,有時十段話講的是同一個意思,有時前後兩段完全不同,如天壤之別,就好像別人問他:“吃了沒?”,他卻答曰:“你的嘴好臭!”,令人摸不著頭腦。照理說豬的脾氣應該是馴服溫順,中規中矩,四平八穩,這些優良品質丁點兒都沒從老豬的文字裡看出來。當然,成了精的豬會怎麼寫文章,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別看老豬的寥寥幾筆,那可是躺在中外幾千年的豬糞上寫的,很有深度。
“一個戲劇性的相識是必要的,要不然你的文章就沒人愛看了。”,我那敬愛的小學老師如是說,盡管她常常罰我站著聽課。
參加朋友的婚禮,特別是在炎熱的夏天,那滋味真的不怎麼樣。男士們西裝革履,領帶把脖子緊緊勒住,死死地堵著腔子裡的那口氣,讓你不得不抬頭挺胸。女士們不勒脖子,勒腰。腰一勒,自然前挺後翹,再打上一層厚厚的香粉,就算齊活兒了。新郎新娘更不用說,反正一句話,活受罪。
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一個大頭短發,褲衩背心,腳上踢踏著一雙拖鞋,皮膚黝黑,一身腱子肉的家伙,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作為嘉賓的我,嚴肅地走上前去,對他說:“先生,您穿成這樣不合適。您看,我們大家都在活受罪,而您,那麼涼快,這樣做不公平,會遭人嫉妒的!而且您的頭很大,不用畫就能當舞獅的腦袋,萬一讓女士們受了驚,您願意負責嗎?”。
我的責問驚動了新郎和新娘,只見新郎一個箭步沖上去,緊握著這人的手,顫著聲說:“老豬,你來了!”,新娘子也柔弱無骨地軟在老豬身上,嬌滴滴地看著他:“豬哥哥,你真帥!”。看著這情景,我只好清了清嗓子,緊緊領帶,對老豬說:“頭大好呀!最起碼下雨不用愁了。”。於是,老豬笑了。
老豬的笑很有特點,屬於迷人的忠厚。這笑從他的嘴角開始,慢慢地化開,並隨著面部的肌肉蕩漾到眼睛和額頭上,把眼睛壓縮成一條曲線,形狀居然與笑嘴的曲線異曲同工。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眼睛一笑,你就感覺老豬的心在笑,一個人的心在笑,你說他該有多迷人呢?怪不得新娘見了老豬的笑,就酥的像火邊的雪獅子,軟的恨不得癱在這家伙的懷裡,著實讓我嫉妒。這笑就跟他的肌肉一樣,給人,特別是女人,某種安全的依賴感,這恐怕是老豬這家伙天生的福利。
盡管在書堆裡拱了很多年,老豬並不是一個書呆子,他很會利用他這天生的福利,所以你會聽到很多關於老豬如何利用這福利的故事。比如在西藏的老豬,身背長槍短炮(據他說是攝影器材),看見了漂亮的藏妹,臉上就浮出那著名的老豬之微笑,迷的妹妹們兩腮桃紅。老豬到也不客氣,吞口吐沫,掏出他那杆大槍,迎著妹妹們就沖了上去。當然,這杆槍到底是攝影包裡的,還是身上帶的,他沒告訴我。不過別管哪杆槍,反正妹妹們都喜歡,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又比如在江南的老豬,把江南的妹子們迷倒之後,喜歡把她們的小手包在自己那黑油油的大手裡,大有辣手催花兒的意味。這是不是一種奇特的性取向,我這麼純潔的人就不懂了。不知道老豬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是不是還會脫下妹妹的襪子把腳欣賞一番?還比如在溫哥華的老豬,和我們一起腐敗,酒足飯飽之時,看看手表,說:“諸位對不起了,我還要替別人搬家,兄弟先走一步!”,我說老豬,想蒙人你也動動腦筋好不好?現在是夜裡十二點,就算你想替別人搬家,別人還有勁兒讓你學雷鋒嗎?你見色忘義就算了,還要用這等低劣的謊話來侮辱哥兒們的智力,真不夠意思!
我承認,單從表面的微笑來說明老豬是有點淺薄,他微笑的魅力確實是從他內心的深處浮現上來的。老豬有著極高的EQ,常常會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問題,用自己的那顆心來體會別人的煩惱。這頭豬還真是遺傳了豬的某些本性,與世無爭,處處讓人三分。這一點可以從老豬的email上看出來,他的ID是:“也好”。如果你去過產房,看見站在門外等老婆的那些爺兒們,你就會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了。護士一出來,高聲喝到:“張三!兒子!”,只聽見大伙兒一聲:“好!”,張三就該發煙了。護士再出來,又喝一聲:“李四,丫頭!”,大伙紛紛上前,反向李四遞上好煙,堆著笑臉,連聲附和:“也好,也好。”。
在這“也好”聲中,老豬激流勇退,在其工廠如日中天的時候,賣掉了自己的股份,擺脫掉世俗的煩惱,孤身一人,潛入青藏高原;在這“也好”聲中,老豬按圖索驥,尋訪那些著名的寺廟,找到的卻是失了色的金頂,院子裡爛泥中的雞飛狗跳,還有就是些穿著破爛袈裟,金發碧眼的修行者;在這“也好”聲中,老豬仗著自己的酒量,夜夜留宿在藏人的帳篷裡,用馬奶解著青稞酒,用磚茶消化著馬奶。在醉眼朦朧之中,“也好”就變成了“好!”。能平靜地擁抱“也好”,愛護“也好”,讓“也好”像被呵護的女子一樣,日益美麗,終於一日,脫胎換骨,變成了“好”,這就是老豬的能力,自然也是他的魅力。
盡管老豬沒說什麼,我知道老豬攝影的能力。他有一個巨大的攝影包,恐怕有幾十斤重,裡面是大大小小一流的鏡頭,隨手一拎,你就能看見他手臂上墳起的肌肉。我拿起一個機身,看著上面殘留的一些泥土,就仿佛看見瑟瑟發抖的老豬,在西藏寒冷冬天的清晨,雙腳輪流在地上跺著,口裡哈著白氣。老豬在等,等著那日出的第一道光芒把對面的雪山染紅。寂靜中對面的雪山變得越來越青,色調冷的像是要凝固一切液體,老豬的耳朵裡開始有了嗚咽的聲音,仿佛有許多哀怨的鬼在嘶叫,又仿佛餓急了的野狼,梗著脖子,仰天長嘯。老豬在這冰冷的色調裡,在這淒厲的嗚咽中,掏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對著虛無吹了出去。老豬笑了,這次卻爽朗的很,笑聲中牛鬼蛇神在煙霧裡絕望地分崩離析,在老豬的剛陽中化為粉齏。突然,老豬眼前一紅,仿佛被什麼打擊了一下,愣在那裡。只見對面的雪山,瞬間變得如鮮血般通紅。周圍依舊黑暗如故,寒冷如故,只有那聳立在我們精神之外的顛峰,被剛剛出生的太陽,用那還沒有沾染到世俗的光芒,像是用臍帶裡的血,染的通紅。
老豬沒有按快門,老豬爬下了,今生第一次,五體投地,爬在了西藏的雪地上。
後來老豬給我說,如果他有了足夠的錢,他一定要在藏區辦一個小學。我沒有老豬的經歷,只能從普及教育這樣淺的層次去理解他的感覺,但我知道,老豬對西藏的感情,深不可測。
老豬現呆在國內,杳無音信。溫哥華小家碧玉的柔情根本沒法滿足他。老豬需要的,是藏女那婉轉悠揚的歌聲,青稞酒的熱烈,雪山冰冷的刺激,還有就是藏民的熱情。
皮膚黝黑,身體健壯,喜歡女人,不拘小節,心胸寬闊,為人厚道,陽剛十足,絕不狂妄。我知道現在有娘娘腔的GAY,還有留著假胡子的蕾絲冰。別管一個女人怎麼裝,上面的幾點怕是很難做到的,更不要說樣樣具備。因此你要是懷疑老豬是個男人,我准備好了,要和你拼命,以捍衛老豬的清白,還有我的理性。
所以,老豬肯定是個男人!
盡管他的油炸鹹魚堪稱人間美味。
_________________ 很多時候攝影的人就像一個造夢師,期望著在春天還沒到來的時候,為大家描繪一下春天。誘惑出人們無窮大的欲望和想象力,問題是,你的欲望你的想象力會為這樣的春天而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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