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2009]

阿Q和王胡後代現在也出位了　　　　　　曹小莉


（文友盧俊先寫道：阿Q解放後成了無產階級依靠對象，一路升成公社黨委幹部，萬事都愜意﹐就是有一樣不順心﹕他一直找不到老婆。儘管他叱吒八方﹐人們對他那頭癩瘡卻十分倒胃口。對阿Q來說﹐ 那個曾被他調戲的小尼姑和吳媽早就不在他眼下。剛解放時他盯上的﹐是趙老太爺的三姨太。雖然他曾多次以農會主任身份﹐把趙姨太叫 到他分到原來是趙老太爺的一個房子裡進行“教育”﹐但他階級覺悟還是有的﹐知道“教育”可以﹐結婚可不行。其他村姑﹐有些他看不 上眼﹐有些人家看他不上眼﹐所以﹐阿Q的婚事﹐就一直沒有著落。一天﹐阿Q實在忍不住﹐決定往一個自己屬意的姑娘家去﹐開門見山地要提親。沒想到在門口﹐聽見裡面幾個女人正在說笑。仔細一聽﹐ 原來還是說自己。一個女人對那姑娘說﹐Q主任對你有意﹐你是真不知假不知﹖那姑娘啐了一口﹐說﹕德行﹐你看他的頭﹐不用吃都飽 了。阿Q一聽﹐連羞帶氣﹐火差點把剩下沒幾根的頭髮也燒著了。由於頭禿，婚事一生都未獲解決。我比他了解的多一點，知道阿Q最後還是結婚生子了，補充如下。）



話說阿Q掌了權，還是在窮鄉僻壤，連個老婆都娶不上，心中那個恨啊．後來好歹找了一個，總是懷不上胎，可能年輕時候營養太差，有幾個錢都灌了廉價的酒，身子骨瘦弱腎虛，在萬惡的舊社會，他調戲秀才家女仆吳媽，被主人家棍子痛毆，和王胡比誰掐虱子更多，又被王胡踢傷過重要部件，看來老天要絕後． 幾年後他老婆生了一個男孩,長得比他爹齊整，村裡有好事者背後瞎說，說那娃像鄰村的鐵匠，被當作政治謠言和階級斗爭新動向，被消滅在萌芽狀態。


阿Q屬於記仇一類，自從聽到那三個女人議論他的婚事，就耿耿於懷，女甲本是他求偶目標，竟然公開嘲笑他，令他禿頭瘡疤充血變紅，後來女甲和抗美援朝歸鄉復員軍人結婚，文革時成了走資派，被整得很慘。女乙嫁了在省城讀書，後來是中學校長的丈夫，五七年也成了寡婦。女丙找了個老實巴交的村民，一直活在阿Q的統治下，雖然是地道三代赤貧,子女城裡招工當兵上學都沒份，這叫縣官不如現管,是中國人都懂的。


三家的命運都有阿Q直接和間接的影響，三個當年潑辣敢說敢想的農村姑娘，被現實塑造成語重心長的老太太，常常對自己兒孫勸告教誨，“見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隔牆有耳”，“帶耳朵聽，凡事留個心眼。”“千萬別得罪領導，讓你一輩子吃不了兜著走。”她們的後代有了防疫能力，絕不磕磕碰碰，圓滿做人，低聲下氣，早就深諳和諧之道，對家族受害的歷史不談為好，以免傷懷，過去了就算了，向前看，只在私下偶爾回憶起來痛哭流涕一番，兩代人一過，全部煙消雲散，沒發生過一樣，是哪個朝代都喜歡的順民。


也得提提王胡，雖然魯迅著墨不多，好歹也是個影響文壇一百年的角色。他的後代很有些魄力，比如幾年前中日足球大賽，中方失利，王小胡氣憤填膺，熱血沸騰，當場帶動千人高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比起窩在陽光下捉虱子的爺爺，可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這一舉動得到相當多的喝彩，愛國精神一發不可收拾，兩年前他率眾在街頭阻擋日本制造小汽車，向司機曉以大義，讓人們抵制日貨，稍有意見不合，小胡出手快捷，擊碎玻璃，引起街頭扭斗新聞，被警察帶走，滿城議論，全國辯論，全世界矚目，此種行為是可以利用的，可以批判的，可以入獄的，可以鼓舞人心的，也可以破壞國際形象的，就看政策怎麼決定，而政策是經常要變化的。總而言之，這樣的暴民不能多，但需要振奮民族精神時，是可以拿出來用用的。想來王胡如地下有知，那奔騰的野性在血管中也會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