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专栏: 繁简不必争汉字简化是历史发展结果

2009-03-17 | 来源: Edwin | 转到微信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放大缩小 | 收藏 | 打印

每隔一段时间，有关汉字的繁简之争就要出现一次。这次汉字简化的争论规模较大的原因，一是上了两会，二是以大陆为争论区域。规模再大，繁败简胜的现实不变。

汉语在海外的情况，因为演变较快，对繁简之争有较强镜像作用。因为历史的原因，中国的香港、台湾地区和海外华人至今使用繁体汉字。自上世纪1980年代，中国开始由一个封闭性的国家走向开放，二十几年来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政治、文化甚至军事影响日益加大，同时一批批中国人向世界各地迁移。简化字和普通话，逐渐在海外华人世界中普及。

清末，海外华人以广东话为常用语言，广东话里又以台山话（流行新会、台山、开平、恩平四县）为主流，其次才是广东大部分地区使用的广府话。在海外，华人不会广东话，要被斥为“唐人不懂唐话”。

广东话（粤语）以七千万使用者在中国国内使用人口排名第三（普通话第一，八亿。吴语方言第二，八千万），世界排名第十六，流行于中国大陆、香港、澳门，以及东南亚、澳洲、北美等国家和地区。学界认为，粤语是保留古汉语成份最多的语言。长期以来，粤语发展出了极其丰富的粤语文化。遗憾的是，粤语始终是一种“方言非书面语”，不少发音用现代汉语文字根本表达不了，近年来，广东话拼音已经进入应用阶段，粤语教育也有长足发展。广东话在海外华人中占有统治地位，这本身就是对以广东四邑为主的先民闯荡海外的证明。但仅会广东话不懂普通话，有碍于与中国除广东香港以外地区交流，是不争的现实。

走笔至此，相信朋友们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谈简化字的文章里说这么多广东话的情况了。从文化源流上说，广东话可能要比普通话更对得起祖宗，更传承血脉，更“中国”，更“有文化”。可有必要发起一场普及粤语运动？就算有英雄豪杰不遗余力为此努力了，又会如何？如果普及粤语比较荒唐，普及繁体字呢？

有关中文简化字的功过事非，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过一番剧烈的争论，在互联网出现前争论已经存在七八十年，互联网的出现不过是把争论大众化了。2005年，多伦多约克郡教育局推出高中中文教学限教简体字，引起的巨大争论。认真的争论提高学术境界，普及中华文华，薪烬火传，令人赞叹——前提是争论别干扰现实生活。

近年的争论各方都忽视了一个具体事实：中文简化字已经是现代汉语的主流，如同普通话的地位一样，已经不可动摇。约克郡的官方行为，不过是对这种现实的一个承认。顺便说一下，瞪眼吵架不看现实，是中国人讨论问题的常见毛病。

繁体字与简化字之争并非始自今日。简化字（或称简体字、俗体字）自南北朝时期（公元四至六世纪）出现，认真讨论现代汉语放弃繁体字使用简化字大约是上世纪初开始，简繁之争也出现了。五四运动前后简化字进入学术执行阶段，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于1956年以法律形式确定。1956年的简化字共三表，实有2236字。当时汉字简化的原则是“述而不作”、“约定俗成”，具体方法采用文字学大师钱玄同在1922年提出的操作原则。

现在的简化字是195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批准的，以行政手段和法规形式施行半个世纪之久，功过是非可以讨论，但这简化字已是现代汉语主流是不争的。今天在中国大陆，不用简化字，例如在商店牌匾上用繁体字，是违法行为。

公正地说，1956年的汉字简化符合文字发展规律，充分吸收汉语言文字学术成果，以后半个世纪的应用，也证明简化字推动而不是阻碍了现代汉语的发展。对简化字的批评，除了少数意识形态性批评没有任何意义外，多属中肯之辞，以行政手段干预语言的自然发展，几乎不可避免出现问题，就像汉字由繁变简不可避免一样。因为历史原因，台湾和香港以及海外华人长期使用繁体汉字，使繁体汉字长期以活文字的形式大范围存在，既造成文字史上的奇观，又为简繁之争提供活证。从学术角度，文字改革确有很多问题，但孩子在国内长期接受简体字教育，中文领域又以简体字为主，对他的教育也只能采取学用简体，将来如从事古汉语或中医工作，再从头学的办法。这就像牛津英语再好，我们还是要让孩子学美式英语，一个道理。

随着中国大陆经济实力的逐步强大，香港和台湾及海外华人正逐渐接受简化字，已是客观现实。在其他使用汉语的国家，马来西亚1981年接受简化字，新加坡1976年接受简化字，泰国1983年开始在华文学校执行简化字教学，日本、韩国也部分接受简化字。

再说回简化字本身。一方面，强行推广的简化字有诸多问题，在文化传承、文字表述等方面负作用甚多，笔者接触的老一辈学人至今在手稿中经常标注“此字不得简化”。1976年的再一次简化字“运动”被叫停是令人欣慰也是令人至今后怕的。另一方面，文字改革从古至今一直在进行，成功的文字改革，只能依靠中央政权的行政手段施行，秦始皇已经证明这一点：通过行政手段施行的文字改革对文明发展、国家富强意义极其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