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時代,為什麼還要自己動手寫高考作文

2025-06-07 | 來源: 澎湃新聞 | 轉到微信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放大縮小 | 收藏 | 打印

每年高考首日，作文題目都是社會共同關注的話題。也因此，澎湃評論連續第九年邀請評論員、大學生同寫高考作文，並請語文名師加以專業點評。在這個講究效率、變化的時代，一件事堅持做九年，是很不容易的。

事實上，一些朋友看到活動策劃的海報後，就發來私信：都進入AI時代了，反正都只是“湊個熱鬧”，幹嗎不讓AI來寫？又方便，又省事，還有“節目效果”，不是嗎？

這確實是個值得直面的問題。

今天上午，今年的高考作文題目還沒公布，我就早早把參與活動的老師拉進了群。等待作文題出爐的時間裡，真別說，大家明明沒有坐在考場，但都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那種獨特的“氛圍感”。這不光是對那段難忘青春時光的再體驗，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情感共鳴——相信只要參加過高考的朋友，不管現在的年紀有多大，距離那場考試已經有多久，都能懂的。

每一年來澎湃寫高考作文的老師，有的是剛剛考入大學的年輕人，有的是資深的媒體評論員，有的是專業領域內已經頗有建樹的學者，還有很多來自各行各業的精英。但不管再怎麼“文筆老辣”，再怎麼“能說會道”，真的把高考作文扔到他們面前，而且嚴格要求考試時間，大家一下子都會緊張起來。

這不僅是因為“手生了”，也是因為我們好像已經不能適應那種節奏、那種生活。有時候，坐在電腦、手機屏幕前，人人都可以針對高考的意義、同學們的青春困惑，輕松地發表一番高談闊論，但針對一個問題、一個材料，寫一篇幾百字的作文，可能就會把我們“難倒了”。

這大概就是AI體會不到的“人味”。它可以在最短時間內通過既定的程序完成作品，但它並不在乎人類的思考過程，並不在意同學們在考試過程中的種種感受。我想，至少在自己動手去寫高考作文的那段時間裡，我們和考場裡的同學們會有一種跨越時空的默契，會實現精神上的同頻、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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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篇作文是小事，但相互理解是人類需要解決的永恒課題。哦，原來小朋友們要寫好一篇作文也不容易啊，原來孩子們的心理素質比我們強很多啊，原來我以前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寫完作文啊……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動手去做，所謂的感悟就永遠是膚淺的。

相比之下，寫得好不好，倒是次要的問題了。畢竟考試可能有標准答案，但我們的人生沒有。生活也從來不應該被“低分”或“高分”束縛，重要的是，我們是否用真誠的筆觸寫出了心裡的話語，如果當年的我們做不到，那麼現在或者未來的任何時候，都還來得及。

還有朋友開玩笑：你們不要每年寫高考作文，去做做數理化啊！這當然是調侃，寫高考作文，不是因為進入社會、步入職場就只會寫作文了，而是因為一篇幾百字的作文裡能夠濃縮一個人的思想和個性。

多年後再寫高考作文，不是在做知識測試，不是在挑戰人的記憶力，而是對自我生活經歷的再回望、對人生感悟的再總結——對同一個問題，我們真的能比當年看得深、看得遠嗎？又或者說，今天年輕人面對的難題，我們真能比他們解決得好嗎？

這些都是AI不會理解的事情，也是數字時代的符碼、程序涵蓋不了的內容。當然，一篇高考作文不可能承擔多麼宏大的使命，但我們之所以要堅持做這件小事，還是因為我們始終相信，生活的溫度、人類的感受，是寫作的意義所在，也是文字所能照亮的方向。

明年就是連續第十年“同寫高考作文”了，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個十年呢？和我們一路同行的所有作者、讀者，感謝你們多年來的支持，我們會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