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专栏: 李牧：一夫多妻陋习与加拿大宪法

2010-04-02 | 来源: 李牧 | 转到微信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放大缩小 | 收藏 | 打印

　　加拿大是工业发达国家之一，拥有文明社会和完善法律体系。但古老的一夫多妻制仍然在这个国家存在。在容忍多年后，加拿大地方政府终于向辖境内的一夫多妻制开刀，法律历程颇为不顺，官司已经打到宪法的高度。

邦提福社区Bountiful位于加西卑诗省中南部，距华人熟悉的大都市温哥华约400公里，靠近美加边境，约有1000名居民。这里是一个标准的加拿大小镇：服务设施完善，环境优美，遍布农庄和独立民宅，民风淳朴平和。但这里事实上是加拿大也是世界上广为人知的一夫多妻社区。

邦提福的居民大部分信仰耶稣基督末世圣徒教会基本教义派 (FLDS)。该教派总部在美国，有成员近万人，是美国最大的一夫多妻制社群，主要分布在美国犹他州。这个教派是1930年代从摩门教（Mormon）分裂出来的，1830年代诞生的摩门教的全称是耶稣基督末世圣徒教会（LDS）。分裂的主要原因是规模庞大的摩门教迫于法律压力，放弃一夫多妻制，而FLDS坚持这一信仰。摩门教总部在美国犹他州盐湖城，但在世界各地有不少门徒，多年有不少分裂出来的分支，加拿大邦提福就属于这种情况。

加拿大是一个资源丰厚民风纯朴地广人稀的国度，一些小城镇几乎就是世外桃源，在现代社会管理服务前题下，邻里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完全没有问题。这个国家用法律固化了多元文化政策，信仰自由私生活空间密闭，于是邦提福在漫着的岁月中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

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斗争。邦提福也难免。2003年美国总部“先知”杰夫斯罢黜教区领袖温斯顿·布莱克摩尔（Winston Blackmore）。邦提福也是加拿大联邦法制之地，FLDS还没强大到能在选战中推出自己的政治代表，所以布莱克摩尔只是个精神领袖。在这种一夫多妻的固定社区中，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亲属关系，也多多少少都一些近亲血缘过多造成的遗传病。美国主子另立詹姆斯·欧勒（James Oler），这人在亲属关系上算是布莱克摩尔的外甥，但两人仍然势同水火，世外桃源邦提福从此分裂为两派。此事的后果，除了让众多一夫多妻者互相瞪眼以外，就是今年法庭上出现两个被告，因为邦提福拥有两个精神领袖。联邦法官很明白事，折杆子一定要挑木秀于林之处下手。

邦提福的生活方式毕竟为现代法律不容，何况还有一帮主张一夫多妻是虐待妇女儿童的社团，以及很闲的社会活动家比如女权人士。加拿大的好处是资源无穷，所有的官司漫漫来。在经过20多年调查之后，2009年1月，警察出动逮捕了拥有19个妻子的布莱克摩尔，以及拥有2个妻子的欧勒。加拿大是个法律完备的国度，所以逮捕仅仅是开始。

官司打起来，所有的事情就回到原点，这也是一夫多妻在加拿大坦然存在多年的理由：神圣的宗教信仰自由，人家娶一大堆老婆是上帝要求的。神圣的人权，一帮成年人愿意扎堆睡觉你管得着吗？为了保护未成年人，警察有得是下手的地方，可阅遍全卷，法官说没有这证据。

今年3月，卑诗省政府明确要求卑诗省最高法院做出决定，加拿大联邦有关反对重婚的法律是否违反了《人权与自由宪章》。

世人皆知法国《人权宣言》和美国《独立宣言》对人权理念的贡献，殊不知加拿大《人权与自由宪章》也是一块里程碑。加拿大宪法晚至1982年才独立成文，获得后发优势。宪法中的《加拿大人权与自由宪章》（Canadian Charter of Rights and Freedoms），吸收了人类文明史上积累的人权思想和自由理念，事实上是人类法制建设的一个总结性文件。该法在保护原住民、妇女、同性恋和少数族裔方面走到全球前面。

既然是晚出又领先，《加拿大人权与自由宪章》诞生后就解决或介入了一些比较奇异的问题。这些问题有：加拿大最高法院1993年废除堕胎限制。2003年加拿大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可现在先进的法律还是遇到了新问题：一夫多妻行不行？

布克莱摩尔现在比谁都有理，他是在和省政府打官司，所以要求与代表卑诗省政府的官方律师享有平等的地位。做为一个被迫陷入官司的公民，他还要求法律援助，要卑诗省为他支付法律费用。

布莱克摩尔在一份法庭宣誓证词中说，“反对一夫多妻条款是有针对性的，这种行为不公正地影响到我教区的教徒和我的宗教自由。检方和其他参与诉讼的反一夫多妻社团，企图把我和我的教徒刻画成负面人物。我有权对这些倾向性明显的诉讼证据提出质疑，包括有权在法庭对任何负面证人进行诘问。”这人在周旋19个妻子100个孩子之余，居然是个精通人权的宗教领袖。

当然布莱克摩尔并不孤独。站在他身后的除了他的徒众，还有一个保卫宗教自由的公民权利团体；一个倡导一夫多妻关系的团体，这个团体认为成年人可以拥有多个伴侣。

法律观察家认为，参加诉讼的正反双方阵营庞大，案件结构又极特殊，此案最终必然提交到加拿大最高法院。有关这一案件的任何决定都会有全国性的影响。

打官司真不容易，卑诗省的纳税人将不得不为这个著名官司支付所有费用，包括被告的律师费。民主与法律是有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