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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离美国有多远: 洛杉矶,离美国有多远?(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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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大柳趟在床上。额头上包了一块医用的纱布。我笑起来:“这一趟西雅图挣了不少钱吧?头都破了,钱砸的?”


大柳狠狠抽一口烟,然后说:“昨天有人找我吗?”

“一男一女……”


“其他的呢?您看没有看到有什么陌生人到这附近来过?”

“不知道。”我很奇怪,他知道我回来以后都是在房间里面看书,不出去的。即使有其他陌生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啥。”大柳一个劲地抽烟,第一次让我觉得心事沉沉。这不是以前那个动辄脏话连篇的大柳。原来满心想把升迁的消息告诉他,也只得忍住。人生不快乐的时候,其他人的欢愉无疑就是你的悲伤。回到里屋,躺到床上。我开始细细地回味第一天在办公室工作的情景。不再有机器的轰鸣,不再有刺鼻的油漆,不再弥漫空中的木屑,不再有粗鄙的黄色笑话。安静,平和,还有香水的味道。那是Helen的。她走到我的后面,俯身地给我一份文件。柔柔的馨香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回头,她赶快直起腰杆,脸红了一下。

“你把这些产品订单看看,根据公司的情况,制定下个月车间工作计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轮到我管理车间了!当我再走进车间大门的时候,于师傅对我的态度显然与以前不同了。哆哆嗦嗦得让人生出一丝的鄙视。我真想问他一句:“大陆来的是不是好吃懒做的?”但我只是把工作计划交给他。还笑嘻嘻地和他开了几句玩笑。

一事顺,事事顺。我的政治庇护也下来了。上法庭的时候,果然那个白发苍苍的女法官和赵律师打了招呼,就像大柳说得那样。不过,她只是说了一句“how r u doing today?”剩下的,就全是赵律师的问候了,从天气到最近的越南黑帮枪杀了一个华裔。赵律师的英语,我实在不敢恭维,也许是专门训练出来给美国佬听,反正我是没有听多明白。不过,好在他还雇了一个翻译,一个ABC,顺利地把我的案子了了。当我看到老太太朝我微笑的时候,我知道我过了!我以为我会激动,但很奇怪,没有。我只是向她笑了笑。

我们走出法庭,赵律师立刻恭喜我,说:“看到啦?我们和这里面的法官都有关系。她根本就没有问你太难的问题,看看他和我还聊天……”

“只是聊天气。”

“那当然,那当然,也有其他的。你,怎么不高兴?咳,还没有人向你这个表情的!我接受的中国人,哪一个不是……”

“这样,我一直得等到绿卡才能回国了?”

“是,是,那又怎样?”


我一个人,离开了赵律师。洛杉矶的阳光灿烂,但我却觉得有点冷。这是一种成功后的空虚。到了美国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基本上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但是,却没有激动,也没有欣喜。这是为什么呢?我摸不着头绪。

第二天,见到Helen,和她说了。她很高兴,眼角挑挑的:“恭喜!有的人要上好几次庭呢。”

“我的律师说,他认识那个法官。”

“你也相信吗?”

“他们聊了几句,不过我没有听懂他都说了些什么,我想那个法官也没有听懂。”

Helen大笑起来,“我们中国人,就喜欢把中国的那一套想法带到美国。对了,后天是感恩节,我们家有个party,你有时间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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