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2005-07-10 14:5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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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说： 明明的故事 (加拿大乡土文學)
小说：明明的故事
释天龙
(一) 相遇
今天是星期五，己过了三点半，明明换了制服，随同事陆续走了。一如常例，出了公司，步行到街尾等公车TTC。六月多伦多的天气纷外热，几天没下雨，巴士来了，她感到一种无明的快乐，巴士过了士刃街，南行入了雪拔大道东，交通此较繁忙，但一周来的工作单调和烦闷都弃到脑后。
到了地铁站，转车往唐人街的住处。明明来自山东济南，在表姐半烘半骗下来了多伦多，本来是协助盈盈表姐搞小生意，但好景不长，盈表姐的生意倒了，还欠了别人钱债，跑了。明明觉得很遗憾，却也后悔莫及。举目无亲，找了一份清洁工人的差事，时薪十加元，扣掉税后，月入也有一千四百元左右，公车月票一百元，在唐人街租了一个地库小房间，日租四百加元，余下的便是吃饭衣着费用。
自从移民涌入多伦多，登打士街的银行职员都说国语，明明踏进了道明银行，今天是寄钱给妈妈的日子，打了五百元汇票，电汇到老家。明明心底有点难过，老家是个教师，这里是个扫地，抹窗，洗厕所的工人，社会的底层。如常例，明明今天不做饭，跑到唐人街面店吃云吞面。自从登打士街清理后，她是丽晶面店的周末常客。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替她订了大号云吞面，前窗师傅煮著生面，阵阵热烟。明明心里想，有钱多好，可以住高楼亚柏文，不用居地库，像个牢子，诸多不便，不见蓝天白云。
就这是，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人含笑问女服务员有没有座位。女服务员问明明介意吗？明明敢猜不是帅哥儿，也没难为情，中年人放下手中书本，就在明明对面落了座。他用广东语订了一个皮_叟肉粥加炸俩肠粉，忙著看手中中文字公文。这是加拿大，干吗看中文。明明小管闲事，吃罢便走，去图书馆溜一阵。在书院街的图书馆，中文藏书不少，来这里找书己是一种习惯。在这陕陕的书格道，明明身伴出现了那同台吃面的中年男人。他忽然开口说：[你好，你知英汉工科字典在那？]
她循声一瞧，发现他在眼前。她把字典递给他，他再想说话，可是没说，但坐在大台查字典。明明长长的秀发，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正含笑望着他的愚昧。终于忍不着问他查甚么，他答:[找Centrifugal separator[甩料机的中文名称]。明明摇头不懂。中年男人架著一副金边眼镜，抬头苦笑，检了书走了。十五分钟后，明明借了中文书陈若曦的文作，跑出市立图书馆，向书院街西行，中国人常爱说缘分，明明一点不相信。然而，在Starbuck咖啡店前，又并上了他。
[你好，地铁在那呀] 他问
[Queen’s Park在那边]，明明心想天下的笨人，连地铁站也不知在那。
他似乎_有所失，明明说[我走那边，跟著罢]，
他急忙找话说：[谢哦，我是耿云，你好，广东人，国语平平]。
[明明，山东人]，她答了，眼睛闪烁一种神彩，长发搭在肩上，迷人的姑娘。
两人在路上走着，[你是大学生?]耿云无知的问
[不是，我是工人, 移民找事难] 于是她告诉耿云，有钱便上夜校英语班。
[我不知道，住了二十几年]他口气坦率又自豪。
明明看他不熟道路的样子，就决定走多两条街，带他看到地铁的圣佐治街口。道别了，就是这样认识了耿云。他轻轻握手道谢，明明想他回家看孩子妻子罢，说再见了。明明二十五岁，耿云比他长二十三岁，虽看来年轻，但己是不惑之年。
(二) 重逢
明明上班，被派到A8大楼清洁。把头发_好，一个圆小饼，穿着蓝制服，把工具车推在升降机前，正做白日梦。升降机门开了，出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蓝色的恤衫Oxford style，没领带，灰色西裤，低著头，那人是耿云，[Hi]明明说。[Good to see you, you work here]跟著跑了开会。耿云原来是系主任，那就是全公司高级职员。忍不了，问在前门接待员。洋妇人说：[耿医生，耿博士，耿法律顾问,老细身边的智识分子。]明明有点失望，身份有别吗，这么有成就的人，如此谦舜努力，那敢再跟他聊天。
夏天的周六，没人想上班。明明被派到O8大楼吸尘。那大楼只有一个留用的泊车位，就是只有一名高级职员。踏进门，今天超时补水，时薪十五加元，但只有四小点工作，从早上七点做到十一点。十点，她进了耿云的办公室吸尘。房中乱七八槽，文件许多，电脑旁有计算机，又有许多书籍，桌上有一份中国申请专利的发明，是中文印的。更有一些中方寄来的文件。想不到耿哥哥这老华侨会中文的。忽然背后传出Hi一声。明明说：[是你呀]，不好意思跑开了。十一点，明明在冷清的饭堂呷着热咖啡，耿云来了：[今天周六，我也要去市中心多大]，明明：[噢，那家人呢]，耿云：[没有，都在星加坡]。明明：[再见，赶巴士回家]。耿云：[一块走，我开车送你去地铁，我也要去多大]。
上了他的丰田日本桥车，一路上耿哥哥用流利的普通话谈许多事。到了地铁，俩人在车厢内说起山东，原来耿云在青岛有投产合同，但从未到过中国。表姐走了后，耿云是她第一位相识的主流华人。对耿云来说，没跟年轻姑娘说话有许多年，心内的孤寂，如经冬的小溪，忽然透了夜的春雨，水满得要狂溢两岸。没机会说普通话的日子很长罢。地铁列车入了Queens Park, 该说再见。
耿云回头说：[你也没家人，那跟我一块去书店，去完我请你午膳。]
明明：[怎好意思]
耿云笑了出来：[一点半后，饮茶七折，大中小点同价，两位不用排队]。
[你不懂饮茶这玩意，那就白住多伦多了。]他说。[别看酒楼中午人山人海，都是市外来玩的，唐人街坊邻周六不大作兴饮茶]
他生在星加坡，家中自少上茶楼早茗，移民美国后，不习惯，移居多伦多那么多年，常饮茶，只因单身，朋友都成家，没伴少去了。尚有茶楼不是大台一群朋友，中_一家四六人，小台二人情侣。单身周末没地位，并带触境伤情。曾记耿云自去迪士尼世界玩，途上一个西班牙家族三人见他孤单，中途邀他一起玩了半天。回家那夜，与一位单身妈妈同巴士，小巴司机以为他是丈夫父亲，说错了话，大赞一家多幸福，令女仕难为情。
他看着明明的乌黑长发，一双又圆又大的眼情，面相三婷均称，双眉含笑的望着自己。这眼晴，在修长的睫毛下，清澈明亮，印堂双眉可容二指，心胸广阔诚实。衣着纯朴不花，那天身上穿了浅白蓝绣花恤衫，深蓝长裤，远看微起的胸脯，没有丝毫矫柔造作，那么纯朴自然。加拿大华女吗，投资在名贵的胸围，上胸乳房扎得满满，上衣紧少起码少一号，有些露背，有些露肚脐，下身裤子紧紧的，那G线新潮内裤把股部表露无维，走路山鸣谷应，看来性感，但也恶心哦。
很快便到了酒楼，如耿云所料，服务员在地下厅配了位置。订了香片茶，很快来了点心，耿云喜爱的虾蛟及叉烧饱，其实作料简单，但味道仍好。
[你以前]他忍不住问明明[我是说，在山东出国之前，做甚么工作？]
明明小嘴在忙吃，抬头说[教书，教英文。]
[怪不得英语流利]耿云盯明明一眼，又低下头[我爱说普通话，可是没人跟我说]
[空闲时做甚么消遣？]明明无知的望着耿哥哥。
他无奈的说[做事，看书，相书，这里中文书太贵]
[我家有许多，借给你看，我有张爱玲，及其它小说]明明笑说。
耿云难以置信地瞟了明明一眼。跟著一连串的问题纷至沓来，他有点头脑发胀，心底却异常的空虚，脸颊发热，如含羞的少年。忽然一声：[先生，要甜品吗。]他猛然抬头，返回现实。
[明明，我周一出庭做专家证人。公司有一单大案子诉讼，惭愧，有点紧张，今周末不想做事]耿云犹疑中说了。
[好罢，吃饱该走了，不嫌，我带你走走，没事做，替我买菜拿回家。]明明没犹疑。
[做免费苦力]他笑了。
明明望着他：[你是医生，又是博士老大哥，只想占小便宜。这里生活很闷。]
如是一个中年人，一个小姑娘，真的买菜去了。
(三) 雨中漫步
在加拿大的多伦多，虽好，但相比之下，生活比山东显得平静。除了周末外，早上班，晚回家，耿云的生命就是在法律医学文件中，逐句地堆敲，陶醉在自已科研事业世界中。有点忘我。明明吗，今天有了男仕，带他去了Spadina街的大昌，多买点东西，兩双手总比自已一人把东西背回去。也感觉一钟现美实，这些高级智识份子都是怪怪的，没有情趣，只有所谓性格，有时高官如他，嘴上说的和心里的并非一码事，名声越响的医科界中人，又没老婆，真是问题多多。忽然沉默下来，对耿云来说，对这默默含情有一种回忆，二十多年前到中国游览在东莞相遇一位姑娘小倩。年轻时无财无势，小倩天天陪著他。看到明明，一时想二十多年，又遇上同样的姑娘，一时间默默无言，呆了片刻，自己老了，明明如小外甥女，眼光移到她的善良的脸，回到现实，扯出一朵憩息无奈笑容。
明明有一种气质，充满济南少女的魁力，一个坦白的女子。到了大昌，明明啍著丁香花的歌，检了饺子皮，碎肉，白菜，香片茶叶，皮蛋，初夏的雪豆，鱼片，及其它杂货，买了三大胶袋，一块走在路上。天暗了，忽然想下雨，由大昌到圣佐治街，再走十分钟的横街才到她家。到了书院街，细雨霏霏的下了。俩人没有伞，躲在Star Buck咖啡店，耿哥哥买了热茶，但给明明订了消暑的Ice Cappucino意大利咖啡。俩人在观雨，明明凝视著杯中棕色饮品，这气味又是多么芬芬，她没想，在耿云眼中，世上许多浪漫的事，就是男女在Star Buck小聚，言不及义，闲说人非，尚有凝视纯真女子脸颊芳郁，那醉人之感。
雨不停，乡话诉，如果忘了年龄上的差异，外地人躲屋檐下，心里充满了不思乡用母言交谈的情意，绕圈子的对话，恍惚今天也诉说不尽。茶喝完，耿云说等一下。跑到外边，回来时带了一把游客用的洋纸伞。明明张大了眼[那来的]，耿哥哥[买的，走罢]。雨滴蒙蒙，两人挤在伞下，手拿著东西，街上行人廖廖可数。耿云是个绅仕，怕雨水打湿明明的上衣，那就难为情。结果，自已半身雨滴溜溜的在衣服上。跑到一处平房地库的入口，这就是明明的家。这地库有一个小厨房，一张饭桌，两个房间。厨房则有一张长沙发与电视机。把东西放下，耿云湿了衣服，明明不好意思。赶忙地把浴室挂著的女儿家内衣裤收起来，给了耿云大毛巾，说：[上衣待我替你用电熨斗烘干，穿湿上衣会生病的]耿云犹疑半刻：[好罢，麻烦你。][那处有中文书，你看罢]明明忙著找电熨斗去了。耿云果然把恤衫放在桌上，裹了大毛巾，耿云步向书架，检了一本不知名的小说，在沙发上翻看。
明明踱在自已么房里，关上了门，往墙上一靠，马上闭了眼，也许今次错了，把高级职员带到家中，羞死人啦。只是记望自己出头有日，平安无事生活下去，人说广东人很讲义气，星州人很热情，这种有成就的智识份子，今天相处是缘分，说不定哥哥会提点一下未来，看他不是坏人吗？这一阵子，笑出来了。十五分钟后，跑出房间，想不到耿哥哥睡著了。也不打扰，自己把碎肉与白菜切好加调味料，赶饺子及看报纸。一小时后，耿哥哥醒了，穿回干上衣，忙著道歉。说著要告辞啦。
[人在异乡，没人照顾，没睡好，就躺沙发，这饺子我包，今天吃了才回家]明明低在头说。耿云笑着：[要吃便要做，我留美时学会包饺子的，不是甚么也不会做。]果然，一个一个饺子包起来，做势不让明明姑娘之下。还早，两人看了周星弛的功夫DVD，笑不合口。她在细看，耿云一脸老诚严肃，昂著头，目不斜视，似乎很可靠。看罢电影，耿云烧水饺去了。反为明明在旁观。年轻的姑娘，汪汪的大眼在修长的睫毛下闪耀，一种迷人的神采，如两点流星，耿云不敢直望那眼睛。
终于吃饺子了，[言归正传，很感谢玩了半天，在公司，你是高官，我是清理杂物工人，在公司内，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明明认真的说。
耿云摇头[在公司不能用中文对话，其它无所谓吗？我们是朋友。]
傍晚，在回家路上，耿云窃笑摇头，今天怪难为情，萍水相逢，一踏进人家女儿家中，睡著了，多难为情，有点后悔。、、、列车从Queen’s Park 开走，世界上多了两个愿交朋友的华人。如果是济南，际遇便大有不同。
(四) 明明访耿云，震惊耿云的身份地位。
多伦多夏夜的晚上是凉爽而柔和，明日挂天边，星河点点，映著市中心镇屋的万家灯火，雨水滴滴涕在路两边的水沟，流向低处。滴响声，思乡情，在静寂中，这夜色激起明明对家乡的回忆，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思乡之愁，尚有儿女私情，不知何时，与日俱增。来加拿大几个月，心境变化许多，曾几何时，跟姐妹朦朦，小闷，弹结他高歌，一股女儿豪气，下笔写文字字情怀字精，不出几月，朦朦在国内嫁人，小闷在单位升了方官，人间蒸发，无电邮，不上网。明明失望之余，也挂了笔。
想到这里，望着零零天上孤星，似乎是星儿在祝福她，人在异乡，自觉渺小无用，佩服耿哥哥生存了三十年。想起济南的朋友楠坡，相识一年多，他是个好工人，对自己工作充满信心自豪，凡事保持一种不亢不卑的态度，绝不崇洋，也不把自己内心世界的感情说出来。明明移民，楠坡疏远，也没求婚请她留下去。彼此的差异在明明出国后，情话变了禁区，电邮中彼此文字不越雷池一步入激情禁地，友情愈来愈含糊，一纸电邮几个字，其它空荡荡的。瞧不出情侣的话。今夜，明明写了[今天遇上了华人耿医生，一起吃饺子。你怎样？]回邮中楠坡写了[恭喜，找到专业男友，祝福]。明明写了[你去死，不解人意，也不嫉忌]但没发出去。在加，没有了楠坡，就如盲人失去了手杖，迷失，凭声寻出处。对往事，含蕴著无限的眷恋与隐痛的失望、、、楠坡没有表态，也不送机，跟著交往少了。
星期日，雨后的艳阳天，朝阳送暖与希望，明明高兴的拿著一大包衣服去洗衣场。在加拿大，租屋住地库没有洗衣干衣机，只好用私人经营的洗衣场内的机器。这是早上八点多，路旁的摇梧桐树，阳光滤过枝叶，投下不完全的影子，点点光，点点梦，风一吹，光点在移，就把光线打在明明的秀发，远处传来汽车铃声。
[你早，去那]一种熟悉的声音，一张老诚的脸，坐著那BMW350汽车。
明明回头看：[耿医生，是你呀,干吗开车来了]脸上一种好奇的喜悦。
[一言难尽，医院病人出了事，赶来看,现没事了。去那？先上车，这处不能停。]耿云挥手开了车门。
明明觉得奇怪。昨天他用日本车，今天开德国车，一个人两部汽车，多浪费。
上了车，明明期艾艾地说：[去洗衣场，不用送啦]
耿云笑笑说：[到我宿舍洗罢，就在Village by the Grange]。
传闻，医院购了一些单位，给医生值班时睡觉用，就在医院街后面。踏进了大厦，耿云开了单位的门，很雅致，一睡房有三张单人床，客厅与厨房，尚有一个小的洗衣房。原来医生临床轮班，有临时睡觉的地方。
明明很羡慕地说：[怪不得是医生，特权人仕]。
耿云：[感恩医务局与公司，先洗衣，我要去买早点，很快回]，说罢，跑了。
可能是夏日，耿云精神爽朗，跑订到楼下购了Bagel，及一些糖_，便回来了。见了明明，今天衣着穿得鲜艳夺目，粉红的棉薄上衣，牛仔长裙，微笑时露出迷人的酒涡。为人落落大方，眼光炯炯有神。心中想约她去玩，但又不知去那。
终于说了：[今天有空到我家一坐]
在吃吃聊聊下，耿云请明明到城北的家中作客。今天的明明，不如昨天样活泼健谈，给人一种端庄娴静的感觉，格外可爱。他私下想展示他的成就，也无暇想。因为明天上庭作专家口供，耿云法律笔杆子如洋枪，有一手，在庭上，咬文嚼字，出招遍索枯肠，未_一败。但大战之前，精神紧张。
明明一来好奇，二来纳闷，答应了。在十点半左右，耿云先送明明回家放下衣物，然后从QEW北上427往旺市去了。四十五分钟后，到了一所两层高的平房，门外前园有玫瑰花，梧桐树，水兰花，松柏，红宝石花小树，很美，绿草如茵，府前园有六十五尺阔，双车房全砖豪宅，内有五个房间，有两部楼梯，尚有书房，客厅，饭厅。明明进了大观园，又不知怎_。房子连浴室也有四个，其它一个比她的睡房还要大。明明忽然笑起来[哥哥，你只有一个人，干吗有三千八百尺房子？]
耿云听后，笑着答：[投资，二来姐姐来时，有地方住吗！]
明明兴奋得像小孩，好玩，但有点自卑，贫富有别，身份不同，友谊变质了。
(五)逃情
差不多是中午时分，耿哥哥带明明到后园赏花，园子内的花是耿云亲自种的。紫色丁香花，一阵盈香，黄色的玫瑰，白色的小钟花，一群群的金黄的水百合，尚有九菜开了紫花，在那木阳台，旁有扒篱的大紫花，院子不大，但环境优美。一棵悟桐树，一棵枫树打起凉荫，这是明明未想到的，除了事业有成，不骄傲，人心平气和，方字口脸，人说男人准头有肉，双鼻不寒露，眉目清秀，一视可传情，一言定千金，看耿云腰圆背厚，两膊阔宏，声如钟响，不知何故未置家，可能离婚了罢。正在失神的当儿，邻居看到他们，西人招手：You have company, come over and join us for lunch, we are having burger and salad.(来吃汉堡饱，及沙律)。耿云说好罢。
回家拿了两瓶加国与美国生果酒，带著明明去午餐。邻居太太Mary跟明明都不喝酒，聊起来。耿云跟主人Henri在谈股票，女主人说这几年耿云反覆很大，SARS那事把他害惨了，由政府高官，出局来了私人机构做安全顾问，大材小用，因为他不会凡事看风转舵，又不善权术，失败了又没有女朋友，真的勇敢，还回医院看病人。耿云似乎听到了一点，笑着:[朋友们，医局政府要换人，反正我有牌，大不了改行看街症，。]Mary 有点不好意思，吃罢，耿云开车带明明去走走。原来他家离公司十分钟，家附近的小镇有公立图书馆，医生办事处，牙医所，食品店，三间大银行分行，小城五脏俱全。再开几分钟车，超过一百万元的豪宅现在眼前，有些房子有自己的球场，喷水池，泳池，如同电影中的富户。明明开了眼界，耿云说那些人，可能钱是不干净的。
回到家中，明明说[打扰啦，该走罢]
耿云说[让我唱一首歌，你才走]。
拿了结他，唱出刘家昌的海鸥：海鸥飞在蓝蓝海上不怕狂风巨浪，挥著翅膀，看着前方，不会迷失方向，飞的越高，看的越远，它在找寻理想，我愿像海鸥一样，那么勇敢坚强。
原来明明也会弹结他，结果弹了爱的罗曼史。想不到耿哥哥还有一个旧结他，给明明一块弹起来，他选了{午夜咭他一歌}，那是中日电影主题曲：
不知在什么地方，传来阵阵凄凉的琴声，
如泣如诉多么地动人，吉他弹着不停，
好像一个失恋人，想要找回那颗心，
我和你呀，都是遭遇一样的命运，
我很燎解你的心情，夜色深沉人儿已寂静，
孤伶伶地等候著黎明，
吉他哦弹着不停，吉他弹着不停；
天边只有一颗星，你我也是孤独一个人，
爱情那里能够去找寻，吉他弹着不停，
好像一个失恋人，想要找回那颗心，
我和你呀，都是遭遇一样的命运，
请你不要又再叹息，我们俩人一像的心境，
孤伶伶地等候著黎明，
吉他哦弹着不停，吉他弹着不停，吉他弹着不停。
也许词中有意，唱罢，耿云送明明回家。明明没说话，电台播出了I lay my love on you。这些歌都不合时移，俩个异乡人，相差二十多岁，说叔叔，差不多，说哥哥，似乎老了一点，忽然，明明轻轻倚在耿云身上，说：[借膊一用，我很累]，她长久累积的倦怠一下子得到了抚慰。耿云看着她白里泛红的脸颊，忽然自己心跳加速，车仍在QEW东行，脑海在往乱中去了。
他轻轻推开，[再用收租金。想一定被山东男友宠坏啦。]
明明知失仪，说：[穷逃荒，异地逃情，孤伶伶失意，思乡。我们是哥哥儿们义气，有时给人宠，是一种幸福。]
耿云说：[今天宠你，明天逃情散失到不可再寻。]说罢，车开到Habour Front停下来。买了船票，游湖滨去了。
安湖的水澄清，如出尘脱俗，白云蓝天，远看一望无际，水天一界，船向那方，飘飘然遥著湖岸，耿云想得出神，直到明明叫他一声，才醒过来，耿云没说甚么，她仰起头来看他，两人默默相视了一眼。明明低下了头，耿云的脸却绽开了笑容。他在船栏伸出了左手，轻轻把手搁在她的肩上。湖风送吹明明的秀发，两人在尝到一种宁静，大家没开口说话，而明明也保持这种沉静，恐怕打破这温馨的一刻。
(六) 手相拉
下了船，俩人无声的在湖畔走着。 耿云在回味过去年轻往事，脑子里突然闪出小倩的脸，瓜子的脸，二十年前大学女同学，明明的相貌很相似，只是相差了二十几年。与明明出游，自己觉得贼头贼恼的模样。明明没叫他叔叔，大哥，只叫哥哥，他有点不自在，他在想年轻姑娘应要小心保护自己，明明对他没有介心，很单纯，没有丝毫阶级的歧视，笑着:”年轻人爱运动，我快赶不上了。” 雍容雅步的明明无知对他一笑，她垂了头，:”不是在操纵哥哥步伐，慢行便是。”耿云尴尬了。
这黄昏夕阳，似乎太美好，美得有些不敢相信，耿云怕是一场梦。为了证明不是梦幻，他在过马路时把她的手握住，跑过了头顶闪耀的黄灯。这一种接触带来单纯的温暖，化解了两人中间的疑惧。彼此没有放开手，她低下头：”云哥，送我回家罢，明天仍要上班。”汽车驶到明明家，明明下了车，向地库门跑去。明明勉强假装镇静，脑子却想著留云哥吃点东西才走。但又怕开口会犯女孩约男长辈的错误。沉默，空气里充满了沉默。出于礼貌，明明轻声问道：“要不要吃了公仔面才回去？晚了，那就不必路上找东西吃。”话刚出口，撕开这高压的沉默，但心便后悔起来，心情就如小偷一般，偷了东西又怕被捉，偷的是他的心，赔的是女儿家的自尊。
六点多的夏日，烈日透过法式梧桐树叶，点点夕阳光，点滴出一个一个小的幻梦，异乡人的孤独，环境充满了温馨与诗意，耿云没说不，放下明明，找车位泊车去了。踏进了地库柏文，同住的红美丽，人称小红回来了，已在做饭。明明与小红不一样。小红是一个中年三十六岁的成熟妇人，对世事不存幻想，她凡事讲求实际，懂得享受，会精打细算，除了身段丰满，尚会看男人，贴上一个值不值的价值观。明明虽谈过恋爱，仍是在成长中的未嫁姑娘，性情虽然很有原则，但对未来仍充满憧憬和梦想。
十分钟后，耿云来了，手上拿著一束康乃馨鲜花，尚有一胶袋食物卤水鸭。见到小红，介绍后，明明勉强假装镇定，耿云有点不好意思，聪明的小红，感到苗头不对，虽健谈，借辞回房上网去了。明明一生中，山东的楠坡从未送花，也不拖手，耿云送花，可能是加国礼貌，但买了卤水鸭，可见见识很广，山东德州鸭子是那乡的菜，看来中年人懂细心。没谈甚么，耿云吃罢便走了。
回到房间，合上眼，脑子放著自从认识了云哥哥的事，如放映机似的倒转的影片，自己在分析回忆今天自己在哪里犯了错误，认识了比自己大二十多年的男人。明天自己仍是灰姑娘，今天自己没有对他的财富作迷，他也不是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人家看去，会闲言她妙想天开，和脱离现实，她与他，敏感的友谊，要谨慎处理，不要犯错误，否则公司人言可畏：灰姑娘与名医，人家是尊业，自己曾是语文老师，现在是清洁工人。
这时，小红跑出来了，把眼睛向明明一瞟，坐在沙发上，清清笑一声”小妹，找到对象吗？老了一点，还会送花，凭人看人，他未穿名牌衣服，似乎衣着平平，人沉沉态度恶劣，见到姐儿，也不请安，小心呀。”
小红洋洋得意，坐得舒服，身背沙发，躺著，那失仪的屁股朝天，她是舒服，明明知是女子失仪做作。
明明：”耿医生人很好，做人不虚伪，以前是医管局的高官，因不会保护自已，去年SAR一事，挨整，输在政治斗争，在三清五反弃了官，现在在我公司做高级职员。”
小红坐起来”哈，年入六位数字，小妹嫌他老，我财迷，离婚失婚无所谓，我自会打通思想教育。”
明明：”不谈啦,我早看书休息。”
回房中，心如吊桶，十五六上落。干吗，云哥拖了手不放，相识三天，这家伙看似真人真事真心话，烦死人啦，手一拖，脸红又羞，自己也不想放手。这种激情佳人忽亲近，很危险。天呀，自己不是身段突出，为人低调，合唱跟他唱午夜结他一歌，不要想，人说男人抱结他与女共唱，艳福不浅，偷心又偷情人话，放下结他男儿去，女儿复抱结他泪满襟。再弹无知音与再和。
忍不住，摇电话，”耿医生，明天上法庭好运，作证成功。”挂了线。耿云在温习证供，不在旺市，在多伦多的宿舍、、、离明明家只有十分钟。喝著冰水，她呢，也喝著冰水。巧合。
(七) 耿云孤军作证
九点，耿云踏进了好先生律师楼，在二十四楼。西人安东尼大律师来迎，连哈利大状也来了。咕噜罗苏讨论了许多与耿云无关的东西，耿云很不满，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凡事不敢置评。十点，耿云是辨方证人，控方的律师来了，一个西人奇巴及女助手嘉伦，都是四十岁左右，庭方记录员也来了，这种商界钱债版权官司，是没有法官的。只是控方律师查问专家意见及宣誓证供，但如果证人说谎，却可被检控，是犯法的。
西人奇巴一开始就看不起华人耿云，用审判的口吻：”说话要三思，少避免回答。”
耿云默默听着，也不反驳。
西人奇巴问了许多串连问题，就是几个问题连在一次发问。耿云妙语连珠，说著：问题太长，请解释，请重覆，以便一一作答，连哥巴也忘了问题。
奇巴又出了新招，左弯右转再重覆问同一问题，希望耿云前言不对后语。岂料耿云说：”这问题问了已经三次，以答三次，今次答案如上三次，再问也如是。“
奇巴心有不快，左弯右转改了英文，再盆问同一题目，这一次耿云单刀直入反问：”你记忆差了，英文术语言差了，同一问题，改字再问，似乎你再问一问题。”奇巴措手不及，倒变了审讯对象似的，一时哑口无言。跑了出去，辨方律师高叫控方律师弃权，副手嘉伦上阵代替。此时，奇巴急回。
又被盘问了两小时，耿云讨论控方证据疑点太多，奇巴变了只不过是招架。到四点半，散庭，耿云跑出律师楼，申了一口气。很闷，不想繁忙时间返家。摇手机找明明吃晚饭，似是唐突，但真的今天承受压力很大，跟人说句中文，就开心了。明明从友情与恋爱两点分开出发分析，踌躇了一下，含糊地回答：”作天才见过面，你回家休息罢，改天再谈罢。”耿云：”看来我身世凄凉，今天要去快餐店了。”这真挚的口气，如果分析一下，便知一个人吃饭很孤单，两个人吗，就有说有笑。明明吞吞吐吐的说：”五点，吃饭还早啦，我家不是云哥哥饭堂，怕你吃穷了我，房东不喜欢男仕来的。”耿云：”大概是接你到我宿舍来，我做饭你吃，吃罢，我送你回家，明天我去多大讲课，中午返公司。”
明明理解云哥哥内心的寂寞，今天上庭作供，一定马到功成，如今如释重负，找人聊天，明明很敬重云哥在加的成就，为人忠厚与坚毅。还是答应了，但怕小红说闲话，跑到街上等。明明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今天扎了两条长而又粗的辫子，尖尖的下巴，白里透红的脸，衬著一对圆大又黑又亮的眼睛，虽是快二十六岁，看来似有乡土气味的幼稚天真，但性情上有二十多岁人的成熟老态。耿云未到，就瞄一下手表，怕小红下班碰上，谣言满天飞。
耿云来了，他和明明一路走向大学街旦打士街，彼此聊今天上班与法庭的事，扯到一个话题，明明在老家有没有男朋友。耿云不转弯抹角，直接的问了，明明坦白说出楠坡，面上无害臊神色。但有关过去，一肚子的话涌上喉头，尚忌交浅言深，又咽回去了。其实二十五岁后的女仕，对人对事都有价值观，来加的人，都是躲避过去求新生，何必说以往。
耿云果然会做饭，而且烧洋葱猪排及炒西兰花，一如家庭主妇，头头是道。吃饭时，耿云大论如何打倒大状副手奇巴，但又谢了明明相陪。
华灯映照下，耿云送她回家，一双长长的投影，俩人赶著影子走路。耿云叹息：”同事要小心，下属要提防，官难造，三年一个OSI，下属回应上司表现，五年一次360同事上司反映，八年一次重组，三清五反如中国革命，人变得虚伪，明哲保身，大事小成。”
明明知道他说全是实话，也同意，没说话。
到家了，
明明无知的问：”同事下属难待候，有时明枪，亦有暗箭，云哥，不如求过红颜知己，结婚生子，有人照顾。哈，你太老啦，否则我也考虑这种树上生钱的男人。集医生，博士，版权法专长于一身，不愁没老婆。”
明明淘气在笑云哥，:”不过，我不叫叔叔，叫你哥哥，日后，替你介绍山东大娘相亲。”停了一刻:”办公室不说话，免招闲言，我有信心不做一辈子清洁工人，我要起码做过图书管理员，起码有书看”
耿云：”晚安了。现在做人生活很易满足，钱是赚多了。我留学时习医又苦又穷，结果女朋友走了。有些人是为了我的地位才交友。不说了，你比他人不同，再见。”
耿云独自回家，想著：牢骚，闹情绪，最好去小镇行医，不问世事。
明明回到家中，想著：人好，心好，太老了，不过，有本事的男专业，少有，云哥哥说不定是离了婚，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八) 明明失业
星期三早上，耿云打开电邮，通告是明日公司解雇三十五名员工，名单中有明明的名字。耿云不知如何是好，忙乱中，记得旺市的公立图书馆在招聘文员。马上拿了申请表，因解雇之事是保密的，也不敢告诉明明。星期四，公司在早上解雇了明明，有人看到明明哭著离去。耿云打开手机，兴冲冲打了给她。几次转接后，终于听到明明的声音。
明明哭着：”我沒做錯事？”
“我知。” 耿云 “我來看你，替你找工作。”
明明挂了线。耿云赶车到明明家去。她不在家。终于在书院街人群中发现了明明在遊蕩。
明明远见了耿云，无半点笑容。
“你来做什么？"，明明冷冷地问著。
“来看你呀！"，耿云应著，一副無奈的樣子。
“现在看到了，我要回家了"，
“收到了你工作上的消息，马上来了”耿云沉着说
"你来做么？我不要人可伶。" 明明绝情的答。
忽然乌云密集，一阵闪电后，傾盆大雨, 两人没有伞在雨中走着，任雨打透身躯，明明没跑，耿云慢下步伐，似在拖行。终于到家，明明笑啦，”哥哥很小笨，跟我一块淋雨，先换衣服罢，否则会冷病。”给了耿云大毛巾。
“旺市图言书馆有一份空缺，马上申请罢。”耿云急不及待告诉她。
人生路上失意时找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生活变得精彩，当你累了，倦了的时候，一种孰悉的声音，如天使之音，出现在你的听觉里面。明明开始觉得矛盾，开始怀疑自己干吗作天嘲笑他为钱树和太老。
“谢了，怕考不到。”明明知可能是徒劳无功，也接受了。
“填好表，可否马上去。”云哥哥似乎是很着急。
“这地方好远呀?”明明有点犹疑。
“去罢，换衣服，穿裙子，说不定有面试。”耿云在鼓励。
果然，明明把自己装扮弄得漂漂亮亮，又涂上浅红色的唇膏，云哥哥注意到这位前中国女教师的风华，还留意她穿了耳环。
大约两点，明明留意她去了离云哥哥住处五分钟的公立图书馆，一块进去，云哥叫她等。一个人去跟管理员对话，关了门差不多有半小时。终于，办公室开了门，西人妇人主管叫明明谈话，另一个西人中年女人也参与。等于一个小面试，都是问明明工作经验。其后，主管说耿医生替你写了介绍信，他也是图书馆的义务系主任(Board of Director)之一。我们会考虑，三天内给回覆。
明明步出了办公室，跟耿云离开图书馆，今天如世界末日，偶停下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一个在欣赏，为自己喝彩，自己的内在美的人，做人是需要有人赞扬，才称之为美，那人是耿云，如风雨中的一把伞，姑娘拿著一盆花，护花人打伞呵护人与花，给予幸福，给予希望，只有接受的人才会领悟到真正的幸福。
耿云把他送到自己的家，叫明明等到黄昏，自己忙上班去了。明明一个人在那三千多尺的住宅不知如何是好。门铃响了，穿着制服的两位妇人说：”耿太太，我们来清洁的。”明明致电了耿云，然后让她们入屋。原来耿云用Molly Maid工人吸尘，洗衣，及抹厨房。明明在静看，开了那六十五寸彩电，索性看电影。一个狂想，这是我家，耿太太，好威风，有下人清洁，心想：今天失业的灰故娘，多弃人。还虑耿云走后门替她求职。无以为報，不如替他烧晚饭。真的穿起围裙，在厨房做菜去了。心想，耿云何許人也！
待续 。
(九) 恩惠更深
明明打開冰櫃，冰箱內是一排排的冷藏中西食物。明明隨手檢起了叉燒飽，菜肉飽，糯米鷄，燒賣，放進蒸籠去。六点，耿云來电，說半小時便到家。果然，云哥回家了，衣着整齊，不如中午，結了領帶，穿了西裝上衣，黑色光澤的頭髮，架著細小的金
架眼鏡，兩顴骨高露，長大的鼻子，準頭圓大滿肉，一副權高才亮的樣子。耿云剛会了來客外賓，忘了把領帶及西裝上衣掛在辦公室。可見，今天他是担心明明的事。入了門口，”我請你去吃飯。”明明苦笑一下：”替你做了。”
這大房子，天地似乎变得小了，云哥換了便服：”明明，公司生意很差，可能尚要栽員，對不起，如果圖書館這份工成事，時薪十一元，比上份工好，只不過离唐人街遠一点。我会替你在附近找房间租住”
“旺市黃金地，連柏文也少，一个四百呎Studio便要八百元，那負担得來。目前我與小紅分租土庫，每人四百五十元。”明明忙着吃菜肉飽。
耿云抬頭：”那六百元是可以負担的，如果在圖書館附近，就省回九十元公車資，差不多了。”
“旺市那有這种房子分租，你看，此區收入全省最高，平均每家收入每年十二万，連看电影也比他區貴，小紅告訴我，這市酒舖一个月買四百万元洋酒。全是高尚住宅，沒有底層人仕哦。”明明說來失望。
“船到橋頭自然直，必低看自己。”耿云說”我送你回家。”
“來回一小時半。送我到地鉄，來回四十分鐘。”明明心底有許多話，不想說。
明明走了，在地鉄車廂內，無法集中精神，構造未來梦想，自己又不夠冷靜，短短的移民後的几個月，人生变化如此大，凡事都失望，灰心了。耿云是她命裏唯一的恩遇，而今失業，口袋的錢，銀行的存欵很小，來時，滿懷希望，豪情蓋天，今天人在異鄉，孤單可憐，如果可以拂袖而去，今夜回山東，別人都笑了。下了地鉄，她長嘆一口氣，望着天上孤星，不知星兒是否陪着她，還是冷浩的望着她，她繼續走，橫街靜悄悄的，夜風吹來半点涼，快八点半，明明加快了腳步回家。
“明明，今夜晚了回來，耿医生剛來了电話，看你到家沒有。”小紅一絲微笑，似乎在笑她。在猜測她與他的事，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兒女私情。
明明沒說話,打电話給他：”云哥，剛到家”
“好好睡，明天更美好。”耿云挂了線。
早上十点半，圖書館管理總管來电話，那份工批准了。明明答應了馬上去領聘書，也想研究要多少時间才去到。地鐵是差不多三十分鐘，巴士四十五分鐘，下了巴士仍要走十分鐘才到目的地。到步已是十二点半，接了聘用信，即場答應了。驚喜万分，下週二上班，在圖書館致电云哥，正是午餐時分，耿云駕車來了。云哥說：”先到我家等一下，离這處五分鐘，我下班後便跟你找住的地方。”云哥走了，明明又在冷清清的大屋裏，�@次�|張西望，隨手檢起相冊，看耿云的照片，及牆上挂的相架，其中有一位白种人女仕，看似親密，亦有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中国女孩门照片。書架上有几本書：”我的十年第一，二，三，四，五集。”原來是記載着耿云所有的美国发明專利權，医學著作，科學文獻，法庭上勝了的官司。
在橫廳走廊的牆上，掛滿了証書及許多獎狀，耿云來頭不少，成就菲然，明明想不通，�@家�]有女主人。踏進洗衣房，見到許多衣服未洗，隨手開始把衣服用洗衣机洗及乾衣机風乾，然後燙直了，放在一旁。五点半，耿云回來了。
“怎好意思替我洗了恤衫，這份工，是你自己考到，我未有走後門。”耿云笑起來，表情有点客氣，不是如常。
明明凝視云哥一眼，然後避開對目而視他那眼神，忽然感到一种難為情，兩頰微微发熱，也許自己管閑事，洗了他的从外衣。
“做慣了清潔工作罷，是否你知附近有便宜的房出租？”雖語調有点不自然，她說了。
“走罷，先做本地介紹。”耿云開了大門，倆人往外上了車，耿云帶她找租住的居所去了。
(十) 喜出望外
五分钟便到了图书馆停车场。”看，这一排店子，那是西人民牙医与华人西医的诊所，旁边是政客MPP省代表的办公室，再侧是救世军，二手货店的卖物店，尚有幼儿院，会计师公所，动物医院，花店。往下楼梯通道看到有几间时装店，餐馆，壹元商店，时装店。走到大街，耿云指向图书馆，”细看，斜对面有银行，唐人饭店，及一家医务所。这座医务所是在一所两层高全砖大屋，楼上似乎是住宅单位，墙是破落的，门的红木漆已腿了色，一所古旧的房子。耿云带明明入了医务所，跟接待员领了表格，带明明离开，走到屋旁边的侧门。
打开了破旧的红门，数尺入内，便是一条通上二楼的楼梯。耿云开门，把明明带进了一个住宅小柏文，内有五百尺左右，有一个睡房，一个小房间，客厅连厨房，很雅洁。云哥哥带她看罢，这房子连家□的，月租六百元。明明答应了，并马上填表申请，因为工作在对面街，巴士站也在门口，交通也算有了着落。这小城就如异乡的童话，甚么都有。耿云带来回到医务所，马医生来迎：”云弟，满意吗？”马医生五十多岁，架着眼镜，有少许白发，五尺六寸高左右。
“办好了”耿云笑着。
“看症时间，一定要安静。晚上出入要小心。”马医生严肃地说。
大家约好了周五七月一日入伙，耿云如常送明明到Downsview地铁站。明明算著，年薪20,800，扣了税与失业保险，就是14,000左右，月入1200元，扣租600元，只余600元作食物与衣着，省一点，可剩三百元。但每年加薪，顶点是年薪30,000元，那时便多出七千元左右。看耿云家肥屋润，起码年薪十六至二十多万，就是自己五至八倍，真是同人不同命。虽然医生抽百之五十入息税，医师仍是富有的。自己起码是一个文职管理员，再不是清洁工人。
明明不好意思打搞云哥，托小红有车的朋友协助搬屋。七月一号是国庆日，在朋友的义助下，踏进了新世界，首次住在二楼，可见蓝天白云，不再是地库一族。留下了小红及她的友人张女仕吃饭，小红好奇得很，赶忙巡视两个房间，对Shermag的法国衣柜，和客厅的家□，一一研究和赞赏。明明在做的糖醋排骨，发出一阵阵的香味，厨房传出菜下锅的哗啦声，尚有卤水牛肉与鸡_，一股八角的味香。三个女人，无所不谈。话题扯到耿云身上，
张女仕说:”年纪虽然大一点，其实也无所谓，老杨八十二讨老婆二十八天下佳话。”
“将来嫁个医生，不忧柴米，弄年纪大些反而好，见识多，deep pocket(口袋深)钞票多，人又斯文。”小红老实说了。”女人女孩三十前爱梦想，帅男，重形不重意。人到中年，钞票，安全感更重要。”
“你们都猜错了”明明红了脸回答，”恩公不是爱人。”
张女仕把菜放在饭桌上，大家一起边吃边聊，明明想起了云哥哥，也许该说云叔叔，他的帮助，平辈长辈，难分辨，饭桌上的话题转到中国国内人心动态，加拿大的本地问题等等。
夜深，小红与张女仕走了，明明感觉一种孤单，如果山东的楠坡在他身边便好了。明明想不通，自己对耿云的看法，人生多曲折，虽然是前途光明，但又有一种预感，自觉自己为人纯真，也不曾跟耿云详谈了甚么，如果说做朋友要门当户对，自己不配，世上没有禁止女儿一般年纪的女人与父亲辈年纪的人谈情或作友，男女之事，只有上天赐与的天作之合，却没有老青合壁的反常理爱情。
耿云精明能干，很有内涵，不轻不浮，是个可依靠的对象，凡事临危不乱，在专业，叱咤风云，虽然政府罢了官，仍是壮志滴满怀，积极做事，省政草草把他赶出医务局，不外是推卸责任，把他抹黑。昏暗的夜空，她倒头睡了，梦中，她掉进湖中去，感到四肢冰冷，热血也冷下来，她在挣扎在湖中，耿云驾船来了，打下救生圈，救了她。梦醒了，关了窗。一个女孩在异地流浪谋生，孤零零的无衣无靠，今夜柏文只有她，虽不感到恐惧，但许多事失去了意义，回去不了，留下去就只有耿云一个朋友，长辈的友人。半夜，明明心底发寒，闷闷不安，闲得无聊，明明打算日后跟耿云说清楚，朋友就是朋友，还得答谢他的帮助。如此，倒头睡了。
在遥远的Lake Simcoe陕高湖畔的一所村屋，耿云在看书，也在写书。
(十一) 村屋之行
在加拿大，许多专业人士有村屋，耿云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村屋在Lake Simcoe陕高湖叫附近，离旺市一小时车程。这国庆长周末，耿云去了村屋，尚邀了马医生去那处。马医生见明明举目无亲，大清早打电话给明明，找她一块去探耿云。明明好奇，很快便答应了。马医生驾了他的万事德迷你小巴来接明明，马太穿着粉红色的短袖衬衫，剪了短发，一脸笑容，而明明也穿了粉红色的Ｔ恤，与马太无知相衬，巧妙。
有人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车上了407公路东行，马医生便问:”明明，有时五点到七点，及周末，医务所没有接待员，可否跟我学电脑，做兼职接待员。”
明明：”好哦，谢了。”
马太：”那就每小时九元五角，兼职时间日后谈，相信一周有五至八小时。”
明明很感激这房东及未来老板，八小时就每月多二百元左右，很不错了。车开到Cedar Point一条小路，一边是湖，隔了小车路，一排排的村屋，很宁静。车停在一间一千多尺，三睡房的房子，耿云来迎，见到明明，有点诧异，没想马医生带她来了。没谈多久，耿云带马医生去买食物与看湖滨物业去了。留下了马太与明明，马太一来健谈，二来说话很直接，”不介意，我告诉一些耿云的事。”
明明好奇地答:”请说罢。”
“耿云三十多岁时有一位蛮好的西人未婚妻，那年圣诞，她由伦敦飞返，乘Panam客机，飞机失事，堕海人死了。”马太唉声叹气了一下，”她留下这村屋给他，所以现在是他的物业。之后，耿云再交了一位华人女友，四十多岁本是该结婚了，某日，发生交通意外，女友变了伤残人仕，坐轮椅，回星加坡去了，从此耿云再没有打算结婚。”
喝了一口可乐，马太继续说：”他看着我们的儿子长大，我长儿已大学毕业，在荷李活多年，买了车与condo住宅单位，今年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回看云弟，感情世界仍是一塌糊涂，成家无望。”
“那你呢？将来有甚么打算？”马太打量著明明。
“我觉得图书馆文员这份工作很理想，我是负责把书放回书架，把书借出去，订新书，编目录，平时说不定可以偷闲看书，馆内花草树目，可以做个知识分子，我很喜欢。云哥是朋友加恩人”明明扬手看手表上时间:”四点半了，医生尚未回来。”
“还早啦,他带老马去看市场上的物美业，早年三至六万，现在三十五万到六十万。”
明明不想多说，为免交浅言深。早知马太是在打听她是否跟耿云在男，女交谊。来加之后，她对”移民,大陆人等字眼等字觉得剌耳，明正言顺的中国移民给福建船民抹黑，他们来加淘金，给人印象中国穷得交关，船民走投无路，来加讨口饭吃。其实中国已很现代化，手机费比加便宜，生活费有平有贵，不是如西人与老华侨想的穷途末路。明明本是不想移民，只是在无意中来了。
一时不知说甚么，合情合理的话是”也许，日后给云哥介绍一位接近四十岁的女仕做朋友。”明明边说边想起小红。马太不防明明有此招，立即不谈耿云，带明明到前园看花。
五点多，云哥回来了。马医生与云哥在前
小说：明明的故事
释天龙
(一) 相遇
今天是星期五，己过了三点半，明明换了制服，随同事陆续走了。一如常例，出了公司，步行到街尾等公车TTC。六月多伦多的天气纷外热，几天没下雨，巴士来了，她感到一种无明的快乐，巴士过了士刃街，南行入了雪拔大道东，交通此较繁忙，但一周来的工作单调和烦闷都弃到脑后。
到了地铁站，转车往唐人街的住处。明明来自山东济南，在表姐半烘半骗下来了多伦多，本来是协助盈盈表姐搞小生意，但好景不长，盈表姐的生意倒了，还欠了别人钱债，跑了。明明觉得很遗憾，却也后悔莫及。举目无亲，找了一份清洁工人的差事，时薪十加元，扣掉税后，月入也有一千四百元左右，公车月票一百元，在唐人街租了一个地库小房间，日租四百加元，余下的便是吃饭衣着费用。
自从移民涌入多伦多，登打士街的银行职员都说国语，明明踏进了道明银行，今天是寄钱给妈妈的日子，打了五百元汇票，电汇到老家。明明心底有点难过，老家是个教师，这里是个扫地，抹窗，洗厕所的工人，社会的底层。如常例，明明今天不做饭，跑到唐人街面店吃云吞面。自从登打士街清理后，她是丽晶面店的周末常客。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替她订了大号云吞面，前窗师傅煮著生面，阵阵热烟。明明心里想，有钱多好，可以住高楼亚柏文，不用居地库，像个牢子，诸多不便，不见蓝天白云。
就这是，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人含笑问女服务员有没有座位。女服务员问明明介意吗？明明敢猜不是帅哥儿，也没难为情，中年人放下手中书本，就在明明对面落了座。他用广东语订了一个皮_叟肉粥加炸俩肠粉，忙著看手中中文字公文。这是加拿大，干吗看中文。明明小管闲事，吃罢便走，去图书馆溜一阵。在书院街的图书馆，中文藏书不少，来这里找书己是一种习惯。在这陕陕的书格道，明明身伴出现了那同台吃面的中年男人。他忽然开口说：[你好，你知英汉工科字典在那？]
她循声一瞧，发现他在眼前。她把字典递给他，他再想说话，可是没说，但坐在大台查字典。明明长长的秀发，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正含笑望着他的愚昧。终于忍不着问他查甚么，他答:[找Centrifugal separator[甩料机的中文名称]。明明摇头不懂。中年男人架著一副金边眼镜，抬头苦笑，检了书走了。十五分钟后，明明借了中文书陈若曦的文作，跑出市立图书馆，向书院街西行，中国人常爱说缘分，明明一点不相信。然而，在Starbuck咖啡店前，又并上了他。
[你好，地铁在那呀] 他问
[Queen’s Park在那边]，明明心想天下的笨人，连地铁站也不知在那。
他似乎_有所失，明明说[我走那边，跟著罢]，
他急忙找话说：[谢哦，我是耿云，你好，广东人，国语平平]。
[明明，山东人]，她答了，眼睛闪烁一种神彩，长发搭在肩上，迷人的姑娘。
两人在路上走着，[你是大学生?]耿云无知的问
[不是，我是工人, 移民找事难] 于是她告诉耿云，有钱便上夜校英语班。
[我不知道，住了二十几年]他口气坦率又自豪。
明明看他不熟道路的样子，就决定走多两条街，带他看到地铁的圣佐治街口。道别了，就是这样认识了耿云。他轻轻握手道谢，明明想他回家看孩子妻子罢，说再见了。明明二十五岁，耿云比他长二十三岁，虽看来年轻，但己是不惑之年。
(二) 重逢
明明上班，被派到A8大楼清洁。把头发_好，一个圆小饼，穿着蓝制服，把工具车推在升降机前，正做白日梦。升降机门开了，出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蓝色的恤衫Oxford style，没领带，灰色西裤，低著头，那人是耿云，[Hi]明明说。[Good to see you, you work here]跟著跑了开会。耿云原来是系主任，那就是全公司高级职员。忍不了，问在前门接待员。洋妇人说：[耿医生，耿博士，耿法律顾问,老细身边的智识分子。]明明有点失望，身份有别吗，这么有成就的人，如此谦舜努力，那敢再跟他聊天。
夏天的周六，没人想上班。明明被派到O8大楼吸尘。那大楼只有一个留用的泊车位，就是只有一名高级职员。踏进门，今天超时补水，时薪十五加元，但只有四小点工作，从早上七点做到十一点。十点，她进了耿云的办公室吸尘。房中乱七八槽，文件许多，电脑旁有计算机，又有许多书籍，桌上有一份中国申请专利的发明，是中文印的。更有一些中方寄来的文件。想不到耿哥哥这老华侨会中文的。忽然背后传出Hi一声。明明说：[是你呀]，不好意思跑开了。十一点，明明在冷清的饭堂呷着热咖啡，耿云来了：[今天周六，我也要去市中心多大]，明明：[噢，那家人呢]，耿云：[没有，都在星加坡]。明明：[再见，赶巴士回家]。耿云：[一块走，我开车送你去地铁，我也要去多大]。
上了他的丰田日本桥车，一路上耿哥哥用流利的普通话谈许多事。到了地铁，俩人在车厢内说起山东，原来耿云在青岛有投产合同，但从未到过中国。表姐走了后，耿云是她第一位相识的主流华人。对耿云来说，没跟年轻姑娘说话有许多年，心内的孤寂，如经冬的小溪，忽然透了夜的春雨，水满得要狂溢两岸。没机会说普通话的日子很长罢。地铁列车入了Queens Park, 该说再见。
耿云回头说：[你也没家人，那跟我一块去书店，去完我请你午膳。]
明明：[怎好意思]
耿云笑了出来：[一点半后，饮茶七折，大中小点同价，两位不用排队]。
[你不懂饮茶这玩意，那就白住多伦多了。]他说。[别看酒楼中午人山人海，都是市外来玩的，唐人街坊邻周六不大作兴饮茶]
他生在星加坡，家中自少上茶楼早茗，移民美国后，不习惯，移居多伦多那么多年，常饮茶，只因单身，朋友都成家，没伴少去了。尚有茶楼不是大台一群朋友，中_一家四六人，小台二人情侣。单身周末没地位，并带触境伤情。曾记耿云自去迪士尼世界玩，途上一个西班牙家族三人见他孤单，中途邀他一起玩了半天。回家那夜，与一位单身妈妈同巴士，小巴司机以为他是丈夫父亲，说错了话，大赞一家多幸福，令女仕难为情。
他看着明明的乌黑长发，一双又圆又大的眼情，面相三婷均称，双眉含笑的望着自己。这眼晴，在修长的睫毛下，清澈明亮，印堂双眉可容二指，心胸广阔诚实。衣着纯朴不花，那天身上穿了浅白蓝绣花恤衫，深蓝长裤，远看微起的胸脯，没有丝毫矫柔造作，那么纯朴自然。加拿大华女吗，投资在名贵的胸围，上胸乳房扎得满满，上衣紧少起码少一号，有些露背，有些露肚脐，下身裤子紧紧的，那G线新潮内裤把股部表露无维，走路山鸣谷应，看来性感，但也恶心哦。
很快便到了酒楼，如耿云所料，服务员在地下厅配了位置。订了香片茶，很快来了点心，耿云喜爱的虾蛟及叉烧饱，其实作料简单，但味道仍好。
[你以前]他忍不住问明明[我是说，在山东出国之前，做甚么工作？]
明明小嘴在忙吃，抬头说[教书，教英文。]
[怪不得英语流利]耿云盯明明一眼，又低下头[我爱说普通话，可是没人跟我说]
[空闲时做甚么消遣？]明明无知的望着耿哥哥。
他无奈的说[做事，看书，相书，这里中文书太贵]
[我家有许多，借给你看，我有张爱玲，及其它小说]明明笑说。
耿云难以置信地瞟了明明一眼。跟著一连串的问题纷至沓来，他有点头脑发胀，心底却异常的空虚，脸颊发热，如含羞的少年。忽然一声：[先生，要甜品吗。]他猛然抬头，返回现实。
[明明，我周一出庭做专家证人。公司有一单大案子诉讼，惭愧，有点紧张，今周末不想做事]耿云犹疑中说了。
[好罢，吃饱该走了，不嫌，我带你走走，没事做，替我买菜拿回家。]明明没犹疑。
[做免费苦力]他笑了。
明明望着他：[你是医生，又是博士老大哥，只想占小便宜。这里生活很闷。]
如是一个中年人，一个小姑娘，真的买菜去了。
(三) 雨中漫步
在加拿大的多伦多，虽好，但相比之下，生活比山东显得平静。除了周末外，早上班，晚回家，耿云的生命就是在法律医学文件中，逐句地堆敲，陶醉在自已科研事业世界中。有点忘我。明明吗，今天有了男仕，带他去了Spadina街的大昌，多买点东西，兩双手总比自已一人把东西背回去。也感觉一钟现美实，这些高级智识份子都是怪怪的，没有情趣，只有所谓性格，有时高官如他，嘴上说的和心里的并非一码事，名声越响的医科界中人，又没老婆，真是问题多多。忽然沉默下来，对耿云来说，对这默默含情有一种回忆，二十多年前到中国游览在东莞相遇一位姑娘小倩。年轻时无财无势，小倩天天陪著他。看到明明，一时想二十多年，又遇上同样的姑娘，一时间默默无言，呆了片刻，自己老了，明明如小外甥女，眼光移到她的善良的脸，回到现实，扯出一朵憩息无奈笑容。
明明有一种气质，充满济南少女的魁力，一个坦白的女子。到了大昌，明明啍著丁香花的歌，检了饺子皮，碎肉，白菜，香片茶叶，皮蛋，初夏的雪豆，鱼片，及其它杂货，买了三大胶袋，一块走在路上。天暗了，忽然想下雨，由大昌到圣佐治街，再走十分钟的横街才到她家。到了书院街，细雨霏霏的下了。俩人没有伞，躲在Star Buck咖啡店，耿哥哥买了热茶，但给明明订了消暑的Ice Cappucino意大利咖啡。俩人在观雨，明明凝视著杯中棕色饮品，这气味又是多么芬芬，她没想，在耿云眼中，世上许多浪漫的事，就是男女在Star Buck小聚，言不及义，闲说人非，尚有凝视纯真女子脸颊芳郁，那醉人之感。
雨不停，乡话诉，如果忘了年龄上的差异，外地人躲屋檐下，心里充满了不思乡用母言交谈的情意，绕圈子的对话，恍惚今天也诉说不尽。茶喝完，耿云说等一下。跑到外边，回来时带了一把游客用的洋纸伞。明明张大了眼[那来的]，耿哥哥[买的，走罢]。雨滴蒙蒙，两人挤在伞下，手拿著东西，街上行人廖廖可数。耿云是个绅仕，怕雨水打湿明明的上衣，那就难为情。结果，自已半身雨滴溜溜的在衣服上。跑到一处平房地库的入口，这就是明明的家。这地库有一个小厨房，一张饭桌，两个房间。厨房则有一张长沙发与电视机。把东西放下，耿云湿了衣服，明明不好意思。赶忙地把浴室挂著的女儿家内衣裤收起来，给了耿云大毛巾，说：[上衣待我替你用电熨斗烘干，穿湿上衣会生病的]耿云犹疑半刻：[好罢，麻烦你。][那处有中文书，你看罢]明明忙著找电熨斗去了。耿云果然把恤衫放在桌上，裹了大毛巾，耿云步向书架，检了一本不知名的小说，在沙发上翻看。
明明踱在自已么房里，关上了门，往墙上一靠，马上闭了眼，也许今次错了，把高级职员带到家中，羞死人啦。只是记望自己出头有日，平安无事生活下去，人说广东人很讲义气，星州人很热情，这种有成就的智识份子，今天相处是缘分，说不定哥哥会提点一下未来，看他不是坏人吗？这一阵子，笑出来了。十五分钟后，跑出房间，想不到耿哥哥睡著了。也不打扰，自己把碎肉与白菜切好加调味料，赶饺子及看报纸。一小时后，耿哥哥醒了，穿回干上衣，忙著道歉。说著要告辞啦。
[人在异乡，没人照顾，没睡好，就躺沙发，这饺子我包，今天吃了才回家]明明低在头说。耿云笑着：[要吃便要做，我留美时学会包饺子的，不是甚么也不会做。]果然，一个一个饺子包起来，做势不让明明姑娘之下。还早，两人看了周星弛的功夫DVD，笑不合口。她在细看，耿云一脸老诚严肃，昂著头，目不斜视，似乎很可靠。看罢电影，耿云烧水饺去了。反为明明在旁观。年轻的姑娘，汪汪的大眼在修长的睫毛下闪耀，一种迷人的神采，如两点流星，耿云不敢直望那眼睛。
终于吃饺子了，[言归正传，很感谢玩了半天，在公司，你是高官，我是清理杂物工人，在公司内，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明明认真的说。
耿云摇头[在公司不能用中文对话，其它无所谓吗？我们是朋友。]
傍晚，在回家路上，耿云窃笑摇头，今天怪难为情，萍水相逢，一踏进人家女儿家中，睡著了，多难为情，有点后悔。、、、列车从Queen’s Park 开走，世界上多了两个愿交朋友的华人。如果是济南，际遇便大有不同。
(四) 明明访耿云，震惊耿云的身份地位。
多伦多夏夜的晚上是凉爽而柔和，明日挂天边，星河点点，映著市中心镇屋的万家灯火，雨水滴滴涕在路两边的水沟，流向低处。滴响声，思乡情，在静寂中，这夜色激起明明对家乡的回忆，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思乡之愁，尚有儿女私情，不知何时，与日俱增。来加拿大几个月，心境变化许多，曾几何时，跟姐妹朦朦，小闷，弹结他高歌，一股女儿豪气，下笔写文字字情怀字精，不出几月，朦朦在国内嫁人，小闷在单位升了方官，人间蒸发，无电邮，不上网。明明失望之余，也挂了笔。
想到这里，望着零零天上孤星，似乎是星儿在祝福她，人在异乡，自觉渺小无用，佩服耿哥哥生存了三十年。想起济南的朋友楠坡，相识一年多，他是个好工人，对自己工作充满信心自豪，凡事保持一种不亢不卑的态度，绝不崇洋，也不把自己内心世界的感情说出来。明明移民，楠坡疏远，也没求婚请她留下去。彼此的差异在明明出国后，情话变了禁区，电邮中彼此文字不越雷池一步入激情禁地，友情愈来愈含糊，一纸电邮几个字，其它空荡荡的。瞧不出情侣的话。今夜，明明写了[今天遇上了华人耿医生，一起吃饺子。你怎样？]回邮中楠坡写了[恭喜，找到专业男友，祝福]。明明写了[你去死，不解人意，也不嫉忌]但没发出去。在加，没有了楠坡，就如盲人失去了手杖，迷失，凭声寻出处。对往事，含蕴著无限的眷恋与隐痛的失望、、、楠坡没有表态，也不送机，跟著交往少了。
星期日，雨后的艳阳天，朝阳送暖与希望，明明高兴的拿著一大包衣服去洗衣场。在加拿大，租屋住地库没有洗衣干衣机，只好用私人经营的洗衣场内的机器。这是早上八点多，路旁的摇梧桐树，阳光滤过枝叶，投下不完全的影子，点点光，点点梦，风一吹，光点在移，就把光线打在明明的秀发，远处传来汽车铃声。
[你早，去那]一种熟悉的声音，一张老诚的脸，坐著那BMW350汽车。
明明回头看：[耿医生，是你呀,干吗开车来了]脸上一种好奇的喜悦。
[一言难尽，医院病人出了事，赶来看,现没事了。去那？先上车，这处不能停。]耿云挥手开了车门。
明明觉得奇怪。昨天他用日本车，今天开德国车，一个人两部汽车，多浪费。
上了车，明明期艾艾地说：[去洗衣场，不用送啦]
耿云笑笑说：[到我宿舍洗罢，就在Village by the Grange]。
传闻，医院购了一些单位，给医生值班时睡觉用，就在医院街后面。踏进了大厦，耿云开了单位的门，很雅致，一睡房有三张单人床，客厅与厨房，尚有一个小的洗衣房。原来医生临床轮班，有临时睡觉的地方。
明明很羡慕地说：[怪不得是医生，特权人仕]。
耿云：[感恩医务局与公司，先洗衣，我要去买早点，很快回]，说罢，跑了。
可能是夏日，耿云精神爽朗，跑订到楼下购了Bagel，及一些糖_，便回来了。见了明明，今天衣着穿得鲜艳夺目，粉红的棉薄上衣，牛仔长裙，微笑时露出迷人的酒涡。为人落落大方，眼光炯炯有神。心中想约她去玩，但又不知去那。
终于说了：[今天有空到我家一坐]
在吃吃聊聊下，耿云请明明到城北的家中作客。今天的明明，不如昨天样活泼健谈，给人一种端庄娴静的感觉，格外可爱。他私下想展示他的成就，也无暇想。因为明天上庭作专家口供，耿云法律笔杆子如洋枪，有一手，在庭上，咬文嚼字，出招遍索枯肠，未_一败。但大战之前，精神紧张。
明明一来好奇，二来纳闷，答应了。在十点半左右，耿云先送明明回家放下衣物，然后从QEW北上427往旺市去了。四十五分钟后，到了一所两层高的平房，门外前园有玫瑰花，梧桐树，水兰花，松柏，红宝石花小树，很美，绿草如茵，府前园有六十五尺阔，双车房全砖豪宅，内有五个房间，有两部楼梯，尚有书房，客厅，饭厅。明明进了大观园，又不知怎_。房子连浴室也有四个，其它一个比她的睡房还要大。明明忽然笑起来[哥哥，你只有一个人，干吗有三千八百尺房子？]
耿云听后，笑着答：[投资，二来姐姐来时，有地方住吗！]
明明兴奋得像小孩，好玩，但有点自卑，贫富有别，身份不同，友谊变质了。
(五)逃情
差不多是中午时分，耿哥哥带明明到后园赏花，园子内的花是耿云亲自种的。紫色丁香花，一阵盈香，黄色的玫瑰，白色的小钟花，一群群的金黄的水百合，尚有九菜开了紫花，在那木阳台，旁有扒篱的大紫花，院子不大，但环境优美。一棵悟桐树，一棵枫树打起凉荫，这是明明未想到的，除了事业有成，不骄傲，人心平气和，方字口脸，人说男人准头有肉，双鼻不寒露，眉目清秀，一视可传情，一言定千金，看耿云腰圆背厚，两膊阔宏，声如钟响，不知何故未置家，可能离婚了罢。正在失神的当儿，邻居看到他们，西人招手：You have company, come over and join us for lunch, we are having burger and salad.(来吃汉堡饱，及沙律)。耿云说好罢。
回家拿了两瓶加国与美国生果酒，带著明明去午餐。邻居太太Mary跟明明都不喝酒，聊起来。耿云跟主人Henri在谈股票，女主人说这几年耿云反覆很大，SARS那事把他害惨了，由政府高官，出局来了私人机构做安全顾问，大材小用，因为他不会凡事看风转舵，又不善权术，失败了又没有女朋友，真的勇敢，还回医院看病人。耿云似乎听到了一点，笑着:[朋友们，医局政府要换人，反正我有牌，大不了改行看街症，。]Mary 有点不好意思，吃罢，耿云开车带明明去走走。原来他家离公司十分钟，家附近的小镇有公立图书馆，医生办事处，牙医所，食品店，三间大银行分行，小城五脏俱全。再开几分钟车，超过一百万元的豪宅现在眼前，有些房子有自己的球场，喷水池，泳池，如同电影中的富户。明明开了眼界，耿云说那些人，可能钱是不干净的。
回到家中，明明说[打扰啦，该走罢]
耿云说[让我唱一首歌，你才走]。
拿了结他，唱出刘家昌的海鸥：海鸥飞在蓝蓝海上不怕狂风巨浪，挥著翅膀，看着前方，不会迷失方向，飞的越高，看的越远，它在找寻理想，我愿像海鸥一样，那么勇敢坚强。
原来明明也会弹结他，结果弹了爱的罗曼史。想不到耿哥哥还有一个旧结他，给明明一块弹起来，他选了{午夜咭他一歌}，那是中日电影主题曲：
不知在什么地方，传来阵阵凄凉的琴声，
如泣如诉多么地动人，吉他弹着不停，
好像一个失恋人，想要找回那颗心，
我和你呀，都是遭遇一样的命运，
我很燎解你的心情，夜色深沉人儿已寂静，
孤伶伶地等候著黎明，
吉他哦弹着不停，吉他弹着不停；
天边只有一颗星，你我也是孤独一个人，
爱情那里能够去找寻，吉他弹着不停，
好像一个失恋人，想要找回那颗心，
我和你呀，都是遭遇一样的命运，
请你不要又再叹息，我们俩人一像的心境，
孤伶伶地等候著黎明，
吉他哦弹着不停，吉他弹着不停，吉他弹着不停。
也许词中有意，唱罢，耿云送明明回家。明明没说话，电台播出了I lay my love on you。这些歌都不合时移，俩个异乡人，相差二十多岁，说叔叔，差不多，说哥哥，似乎老了一点，忽然，明明轻轻倚在耿云身上，说：[借膊一用，我很累]，她长久累积的倦怠一下子得到了抚慰。耿云看着她白里泛红的脸颊，忽然自己心跳加速，车仍在QEW东行，脑海在往乱中去了。
他轻轻推开，[再用收租金。想一定被山东男友宠坏啦。]
明明知失仪，说：[穷逃荒，异地逃情，孤伶伶失意，思乡。我们是哥哥儿们义气，有时给人宠，是一种幸福。]
耿云说：[今天宠你，明天逃情散失到不可再寻。]说罢，车开到Habour Front停下来。买了船票，游湖滨去了。
安湖的水澄清，如出尘脱俗，白云蓝天，远看一望无际，水天一界，船向那方，飘飘然遥著湖岸，耿云想得出神，直到明明叫他一声，才醒过来，耿云没说甚么，她仰起头来看他，两人默默相视了一眼。明明低下了头，耿云的脸却绽开了笑容。他在船栏伸出了左手，轻轻把手搁在她的肩上。湖风送吹明明的秀发，两人在尝到一种宁静，大家没开口说话，而明明也保持这种沉静，恐怕打破这温馨的一刻。
(六) 手相拉
下了船，俩人无声的在湖畔走着。 耿云在回味过去年轻往事，脑子里突然闪出小倩的脸，瓜子的脸，二十年前大学女同学，明明的相貌很相似，只是相差了二十几年。与明明出游，自己觉得贼头贼恼的模样。明明没叫他叔叔，大哥，只叫哥哥，他有点不自在，他在想年轻姑娘应要小心保护自己，明明对他没有介心，很单纯，没有丝毫阶级的歧视，笑着:”年轻人爱运动，我快赶不上了。” 雍容雅步的明明无知对他一笑，她垂了头，:”不是在操纵哥哥步伐，慢行便是。”耿云尴尬了。
这黄昏夕阳，似乎太美好，美得有些不敢相信，耿云怕是一场梦。为了证明不是梦幻，他在过马路时把她的手握住，跑过了头顶闪耀的黄灯。这一种接触带来单纯的温暖，化解了两人中间的疑惧。彼此没有放开手，她低下头：”云哥，送我回家罢，明天仍要上班。”汽车驶到明明家，明明下了车，向地库门跑去。明明勉强假装镇静，脑子却想著留云哥吃点东西才走。但又怕开口会犯女孩约男长辈的错误。沉默，空气里充满了沉默。出于礼貌，明明轻声问道：“要不要吃了公仔面才回去？晚了，那就不必路上找东西吃。”话刚出口，撕开这高压的沉默，但心便后悔起来，心情就如小偷一般，偷了东西又怕被捉，偷的是他的心，赔的是女儿家的自尊。
六点多的夏日，烈日透过法式梧桐树叶，点点夕阳光，点滴出一个一个小的幻梦，异乡人的孤独，环境充满了温馨与诗意，耿云没说不，放下明明，找车位泊车去了。踏进了地库柏文，同住的红美丽，人称小红回来了，已在做饭。明明与小红不一样。小红是一个中年三十六岁的成熟妇人，对世事不存幻想，她凡事讲求实际，懂得享受，会精打细算，除了身段丰满，尚会看男人，贴上一个值不值的价值观。明明虽谈过恋爱，仍是在成长中的未嫁姑娘，性情虽然很有原则，但对未来仍充满憧憬和梦想。
十分钟后，耿云来了，手上拿著一束康乃馨鲜花，尚有一胶袋食物卤水鸭。见到小红，介绍后，明明勉强假装镇定，耿云有点不好意思，聪明的小红，感到苗头不对，虽健谈，借辞回房上网去了。明明一生中，山东的楠坡从未送花，也不拖手，耿云送花，可能是加国礼貌，但买了卤水鸭，可见见识很广，山东德州鸭子是那乡的菜，看来中年人懂细心。没谈甚么，耿云吃罢便走了。
回到房间，合上眼，脑子放著自从认识了云哥哥的事，如放映机似的倒转的影片，自己在分析回忆今天自己在哪里犯了错误，认识了比自己大二十多年的男人。明天自己仍是灰姑娘，今天自己没有对他的财富作迷，他也不是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人家看去，会闲言她妙想天开，和脱离现实，她与他，敏感的友谊，要谨慎处理，不要犯错误，否则公司人言可畏：灰姑娘与名医，人家是尊业，自己曾是语文老师，现在是清洁工人。
这时，小红跑出来了，把眼睛向明明一瞟，坐在沙发上，清清笑一声”小妹，找到对象吗？老了一点，还会送花，凭人看人，他未穿名牌衣服，似乎衣着平平，人沉沉态度恶劣，见到姐儿，也不请安，小心呀。”
小红洋洋得意，坐得舒服，身背沙发，躺著，那失仪的屁股朝天，她是舒服，明明知是女子失仪做作。
明明：”耿医生人很好，做人不虚伪，以前是医管局的高官，因不会保护自已，去年SAR一事，挨整，输在政治斗争，在三清五反弃了官，现在在我公司做高级职员。”
小红坐起来”哈，年入六位数字，小妹嫌他老，我财迷，离婚失婚无所谓，我自会打通思想教育。”
明明：”不谈啦,我早看书休息。”
回房中，心如吊桶，十五六上落。干吗，云哥拖了手不放，相识三天，这家伙看似真人真事真心话，烦死人啦，手一拖，脸红又羞，自己也不想放手。这种激情佳人忽亲近，很危险。天呀，自己不是身段突出，为人低调，合唱跟他唱午夜结他一歌，不要想，人说男人抱结他与女共唱，艳福不浅，偷心又偷情人话，放下结他男儿去，女儿复抱结他泪满襟。再弹无知音与再和。
忍不住，摇电话，”耿医生，明天上法庭好运，作证成功。”挂了线。耿云在温习证供，不在旺市，在多伦多的宿舍、、、离明明家只有十分钟。喝著冰水，她呢，也喝著冰水。巧合。
(七) 耿云孤军作证
九点，耿云踏进了好先生律师楼，在二十四楼。西人安东尼大律师来迎，连哈利大状也来了。咕噜罗苏讨论了许多与耿云无关的东西，耿云很不满，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凡事不敢置评。十点，耿云是辨方证人，控方的律师来了，一个西人奇巴及女助手嘉伦，都是四十岁左右，庭方记录员也来了，这种商界钱债版权官司，是没有法官的。只是控方律师查问专家意见及宣誓证供，但如果证人说谎，却可被检控，是犯法的。
西人奇巴一开始就看不起华人耿云，用审判的口吻：”说话要三思，少避免回答。”
耿云默默听着，也不反驳。
西人奇巴问了许多串连问题，就是几个问题连在一次发问。耿云妙语连珠，说著：问题太长，请解释，请重覆，以便一一作答，连哥巴也忘了问题。
奇巴又出了新招，左弯右转再重覆问同一问题，希望耿云前言不对后语。岂料耿云说：”这问题问了已经三次，以答三次，今次答案如上三次，再问也如是。“
奇巴心有不快，左弯右转改了英文，再盆问同一题目，这一次耿云单刀直入反问：”你记忆差了，英文术语言差了，同一问题，改字再问，似乎你再问一问题。”奇巴措手不及，倒变了审讯对象似的，一时哑口无言。跑了出去，辨方律师高叫控方律师弃权，副手嘉伦上阵代替。此时，奇巴急回。
又被盘问了两小时，耿云讨论控方证据疑点太多，奇巴变了只不过是招架。到四点半，散庭，耿云跑出律师楼，申了一口气。很闷，不想繁忙时间返家。摇手机找明明吃晚饭，似是唐突，但真的今天承受压力很大，跟人说句中文，就开心了。明明从友情与恋爱两点分开出发分析，踌躇了一下，含糊地回答：”作天才见过面，你回家休息罢，改天再谈罢。”耿云：”看来我身世凄凉，今天要去快餐店了。”这真挚的口气，如果分析一下，便知一个人吃饭很孤单，两个人吗，就有说有笑。明明吞吞吐吐的说：”五点，吃饭还早啦，我家不是云哥哥饭堂，怕你吃穷了我，房东不喜欢男仕来的。”耿云：”大概是接你到我宿舍来，我做饭你吃，吃罢，我送你回家，明天我去多大讲课，中午返公司。”
明明理解云哥哥内心的寂寞，今天上庭作供，一定马到功成，如今如释重负，找人聊天，明明很敬重云哥在加的成就，为人忠厚与坚毅。还是答应了，但怕小红说闲话，跑到街上等。明明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今天扎了两条长而又粗的辫子，尖尖的下巴，白里透红的脸，衬著一对圆大又黑又亮的眼睛，虽是快二十六岁，看来似有乡土气味的幼稚天真，但性情上有二十多岁人的成熟老态。耿云未到，就瞄一下手表，怕小红下班碰上，谣言满天飞。
耿云来了，他和明明一路走向大学街旦打士街，彼此聊今天上班与法庭的事，扯到一个话题，明明在老家有没有男朋友。耿云不转弯抹角，直接的问了，明明坦白说出楠坡，面上无害臊神色。但有关过去，一肚子的话涌上喉头，尚忌交浅言深，又咽回去了。其实二十五岁后的女仕，对人对事都有价值观，来加的人，都是躲避过去求新生，何必说以往。
耿云果然会做饭，而且烧洋葱猪排及炒西兰花，一如家庭主妇，头头是道。吃饭时，耿云大论如何打倒大状副手奇巴，但又谢了明明相陪。
华灯映照下，耿云送她回家，一双长长的投影，俩人赶著影子走路。耿云叹息：”同事要小心，下属要提防，官难造，三年一个OSI，下属回应上司表现，五年一次360同事上司反映，八年一次重组，三清五反如中国革命，人变得虚伪，明哲保身，大事小成。”
明明知道他说全是实话，也同意，没说话。
到家了，
明明无知的问：”同事下属难待候，有时明枪，亦有暗箭，云哥，不如求过红颜知己，结婚生子，有人照顾。哈，你太老啦，否则我也考虑这种树上生钱的男人。集医生，博士，版权法专长于一身，不愁没老婆。”
明明淘气在笑云哥，:”不过，我不叫叔叔，叫你哥哥，日后，替你介绍山东大娘相亲。”停了一刻:”办公室不说话，免招闲言，我有信心不做一辈子清洁工人，我要起码做过图书管理员，起码有书看”
耿云：”晚安了。现在做人生活很易满足，钱是赚多了。我留学时习医又苦又穷，结果女朋友走了。有些人是为了我的地位才交友。不说了，你比他人不同，再见。”
耿云独自回家，想著：牢骚，闹情绪，最好去小镇行医，不问世事。
明明回到家中，想著：人好，心好，太老了，不过，有本事的男专业，少有，云哥哥说不定是离了婚，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八) 明明失业
星期三早上，耿云打开电邮，通告是明日公司解雇三十五名员工，名单中有明明的名字。耿云不知如何是好，忙乱中，记得旺市的公立图书馆在招聘文员。马上拿了申请表，因解雇之事是保密的，也不敢告诉明明。星期四，公司在早上解雇了明明，有人看到明明哭著离去。耿云打开手机，兴冲冲打了给她。几次转接后，终于听到明明的声音。
明明哭着：”我沒做錯事？”
“我知。” 耿云 “我來看你，替你找工作。”
明明挂了线。耿云赶车到明明家去。她不在家。终于在书院街人群中发现了明明在遊蕩。
明明远见了耿云，无半点笑容。
“你来做什么？"，明明冷冷地问著。
“来看你呀！"，耿云应著，一副無奈的樣子。
“现在看到了，我要回家了"，
“收到了你工作上的消息，马上来了”耿云沉着说
"你来做么？我不要人可伶。" 明明绝情的答。
忽然乌云密集，一阵闪电后，傾盆大雨, 两人没有伞在雨中走着，任雨打透身躯，明明没跑，耿云慢下步伐，似在拖行。终于到家，明明笑啦，”哥哥很小笨，跟我一块淋雨，先换衣服罢，否则会冷病。”给了耿云大毛巾。
“旺市图言书馆有一份空缺，马上申请罢。”耿云急不及待告诉她。
人生路上失意时找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生活变得精彩，当你累了，倦了的时候，一种孰悉的声音，如天使之音，出现在你的听觉里面。明明开始觉得矛盾，开始怀疑自己干吗作天嘲笑他为钱树和太老。
“谢了，怕考不到。”明明知可能是徒劳无功，也接受了。
“填好表，可否马上去。”云哥哥似乎是很着急。
“这地方好远呀?”明明有点犹疑。
“去罢，换衣服，穿裙子，说不定有面试。”耿云在鼓励。
果然，明明把自己装扮弄得漂漂亮亮，又涂上浅红色的唇膏，云哥哥注意到这位前中国女教师的风华，还留意她穿了耳环。
大约两点，明明留意她去了离云哥哥住处五分钟的公立图书馆，一块进去，云哥叫她等。一个人去跟管理员对话，关了门差不多有半小时。终于，办公室开了门，西人妇人主管叫明明谈话，另一个西人中年女人也参与。等于一个小面试，都是问明明工作经验。其后，主管说耿医生替你写了介绍信，他也是图书馆的义务系主任(Board of Director)之一。我们会考虑，三天内给回覆。
明明步出了办公室，跟耿云离开图书馆，今天如世界末日，偶停下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一个在欣赏，为自己喝彩，自己的内在美的人，做人是需要有人赞扬，才称之为美，那人是耿云，如风雨中的一把伞，姑娘拿著一盆花，护花人打伞呵护人与花，给予幸福，给予希望，只有接受的人才会领悟到真正的幸福。
耿云把他送到自己的家，叫明明等到黄昏，自己忙上班去了。明明一个人在那三千多尺的住宅不知如何是好。门铃响了，穿着制服的两位妇人说：”耿太太，我们来清洁的。”明明致电了耿云，然后让她们入屋。原来耿云用Molly Maid工人吸尘，洗衣，及抹厨房。明明在静看，开了那六十五寸彩电，索性看电影。一个狂想，这是我家，耿太太，好威风，有下人清洁，心想：今天失业的灰故娘，多弃人。还虑耿云走后门替她求职。无以为報，不如替他烧晚饭。真的穿起围裙，在厨房做菜去了。心想，耿云何許人也！
待续 。
(九) 恩惠更深
明明打開冰櫃，冰箱內是一排排的冷藏中西食物。明明隨手檢起了叉燒飽，菜肉飽，糯米鷄，燒賣，放進蒸籠去。六点，耿云來电，說半小時便到家。果然，云哥回家了，衣着整齊，不如中午，結了領帶，穿了西裝上衣，黑色光澤的頭髮，架著細小的金
架眼鏡，兩顴骨高露，長大的鼻子，準頭圓大滿肉，一副權高才亮的樣子。耿云剛会了來客外賓，忘了把領帶及西裝上衣掛在辦公室。可見，今天他是担心明明的事。入了門口，”我請你去吃飯。”明明苦笑一下：”替你做了。”
這大房子，天地似乎变得小了，云哥換了便服：”明明，公司生意很差，可能尚要栽員，對不起，如果圖書館這份工成事，時薪十一元，比上份工好，只不過离唐人街遠一点。我会替你在附近找房间租住”
“旺市黃金地，連柏文也少，一个四百呎Studio便要八百元，那負担得來。目前我與小紅分租土庫，每人四百五十元。”明明忙着吃菜肉飽。
耿云抬頭：”那六百元是可以負担的，如果在圖書館附近，就省回九十元公車資，差不多了。”
“旺市那有這种房子分租，你看，此區收入全省最高，平均每家收入每年十二万，連看电影也比他區貴，小紅告訴我，這市酒舖一个月買四百万元洋酒。全是高尚住宅，沒有底層人仕哦。”明明說來失望。
“船到橋頭自然直，必低看自己。”耿云說”我送你回家。”
“來回一小時半。送我到地鉄，來回四十分鐘。”明明心底有許多話，不想說。
明明走了，在地鉄車廂內，無法集中精神，構造未來梦想，自己又不夠冷靜，短短的移民後的几個月，人生变化如此大，凡事都失望，灰心了。耿云是她命裏唯一的恩遇，而今失業，口袋的錢，銀行的存欵很小，來時，滿懷希望，豪情蓋天，今天人在異鄉，孤單可憐，如果可以拂袖而去，今夜回山東，別人都笑了。下了地鉄，她長嘆一口氣，望着天上孤星，不知星兒是否陪着她，還是冷浩的望着她，她繼續走，橫街靜悄悄的，夜風吹來半点涼，快八点半，明明加快了腳步回家。
“明明，今夜晚了回來，耿医生剛來了电話，看你到家沒有。”小紅一絲微笑，似乎在笑她。在猜測她與他的事，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兒女私情。
明明沒說話,打电話給他：”云哥，剛到家”
“好好睡，明天更美好。”耿云挂了線。
早上十点半，圖書館管理總管來电話，那份工批准了。明明答應了馬上去領聘書，也想研究要多少時间才去到。地鐵是差不多三十分鐘，巴士四十五分鐘，下了巴士仍要走十分鐘才到目的地。到步已是十二点半，接了聘用信，即場答應了。驚喜万分，下週二上班，在圖書館致电云哥，正是午餐時分，耿云駕車來了。云哥說：”先到我家等一下，离這處五分鐘，我下班後便跟你找住的地方。”云哥走了，明明又在冷清清的大屋裏，�@次�|張西望，隨手檢起相冊，看耿云的照片，及牆上挂的相架，其中有一位白种人女仕，看似親密，亦有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中国女孩门照片。書架上有几本書：”我的十年第一，二，三，四，五集。”原來是記載着耿云所有的美国发明專利權，医學著作，科學文獻，法庭上勝了的官司。
在橫廳走廊的牆上，掛滿了証書及許多獎狀，耿云來頭不少，成就菲然，明明想不通，�@家�]有女主人。踏進洗衣房，見到許多衣服未洗，隨手開始把衣服用洗衣机洗及乾衣机風乾，然後燙直了，放在一旁。五点半，耿云回來了。
“怎好意思替我洗了恤衫，這份工，是你自己考到，我未有走後門。”耿云笑起來，表情有点客氣，不是如常。
明明凝視云哥一眼，然後避開對目而視他那眼神，忽然感到一种難為情，兩頰微微发熱，也許自己管閑事，洗了他的从外衣。
“做慣了清潔工作罷，是否你知附近有便宜的房出租？”雖語調有点不自然，她說了。
“走罷，先做本地介紹。”耿云開了大門，倆人往外上了車，耿云帶她找租住的居所去了。
(十) 喜出望外
五分钟便到了图书馆停车场。”看，这一排店子，那是西人民牙医与华人西医的诊所，旁边是政客MPP省代表的办公室，再侧是救世军，二手货店的卖物店，尚有幼儿院，会计师公所，动物医院，花店。往下楼梯通道看到有几间时装店，餐馆，壹元商店，时装店。走到大街，耿云指向图书馆，”细看，斜对面有银行，唐人饭店，及一家医务所。这座医务所是在一所两层高全砖大屋，楼上似乎是住宅单位，墙是破落的，门的红木漆已腿了色，一所古旧的房子。耿云带明明入了医务所，跟接待员领了表格，带明明离开，走到屋旁边的侧门。
打开了破旧的红门，数尺入内，便是一条通上二楼的楼梯。耿云开门，把明明带进了一个住宅小柏文，内有五百尺左右，有一个睡房，一个小房间，客厅连厨房，很雅洁。云哥哥带她看罢，这房子连家□的，月租六百元。明明答应了，并马上填表申请，因为工作在对面街，巴士站也在门口，交通也算有了着落。这小城就如异乡的童话，甚么都有。耿云带来回到医务所，马医生来迎：”云弟，满意吗？”马医生五十多岁，架着眼镜，有少许白发，五尺六寸高左右。
“办好了”耿云笑着。
“看症时间，一定要安静。晚上出入要小心。”马医生严肃地说。
大家约好了周五七月一日入伙，耿云如常送明明到Downsview地铁站。明明算著，年薪20,800，扣了税与失业保险，就是14,000左右，月入1200元，扣租600元，只余600元作食物与衣着，省一点，可剩三百元。但每年加薪，顶点是年薪30,000元，那时便多出七千元左右。看耿云家肥屋润，起码年薪十六至二十多万，就是自己五至八倍，真是同人不同命。虽然医生抽百之五十入息税，医师仍是富有的。自己起码是一个文职管理员，再不是清洁工人。
明明不好意思打搞云哥，托小红有车的朋友协助搬屋。七月一号是国庆日，在朋友的义助下，踏进了新世界，首次住在二楼，可见蓝天白云，不再是地库一族。留下了小红及她的友人张女仕吃饭，小红好奇得很，赶忙巡视两个房间，对Shermag的法国衣柜，和客厅的家□，一一研究和赞赏。明明在做的糖醋排骨，发出一阵阵的香味，厨房传出菜下锅的哗啦声，尚有卤水牛肉与鸡_，一股八角的味香。三个女人，无所不谈。话题扯到耿云身上，
张女仕说:”年纪虽然大一点，其实也无所谓，老杨八十二讨老婆二十八天下佳话。”
“将来嫁个医生，不忧柴米，弄年纪大些反而好，见识多，deep pocket(口袋深)钞票多，人又斯文。”小红老实说了。”女人女孩三十前爱梦想，帅男，重形不重意。人到中年，钞票，安全感更重要。”
“你们都猜错了”明明红了脸回答，”恩公不是爱人。”
张女仕把菜放在饭桌上，大家一起边吃边聊，明明想起了云哥哥，也许该说云叔叔，他的帮助，平辈长辈，难分辨，饭桌上的话题转到中国国内人心动态，加拿大的本地问题等等。
夜深，小红与张女仕走了，明明感觉一种孤单，如果山东的楠坡在他身边便好了。明明想不通，自己对耿云的看法，人生多曲折，虽然是前途光明，但又有一种预感，自觉自己为人纯真，也不曾跟耿云详谈了甚么，如果说做朋友要门当户对，自己不配，世上没有禁止女儿一般年纪的女人与父亲辈年纪的人谈情或作友，男女之事，只有上天赐与的天作之合，却没有老青合壁的反常理爱情。
耿云精明能干，很有内涵，不轻不浮，是个可依靠的对象，凡事临危不乱，在专业，叱咤风云，虽然政府罢了官，仍是壮志滴满怀，积极做事，省政草草把他赶出医务局，不外是推卸责任，把他抹黑。昏暗的夜空，她倒头睡了，梦中，她掉进湖中去，感到四肢冰冷，热血也冷下来，她在挣扎在湖中，耿云驾船来了，打下救生圈，救了她。梦醒了，关了窗。一个女孩在异地流浪谋生，孤零零的无衣无靠，今夜柏文只有她，虽不感到恐惧，但许多事失去了意义，回去不了，留下去就只有耿云一个朋友，长辈的友人。半夜，明明心底发寒，闷闷不安，闲得无聊，明明打算日后跟耿云说清楚，朋友就是朋友，还得答谢他的帮助。如此，倒头睡了。
在遥远的Lake Simcoe陕高湖畔的一所村屋，耿云在看书，也在写书。
(十一) 村屋之行
在加拿大，许多专业人士有村屋，耿云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村屋在Lake Simcoe陕高湖叫附近，离旺市一小时车程。这国庆长周末，耿云去了村屋，尚邀了马医生去那处。马医生见明明举目无亲，大清早打电话给明明，找她一块去探耿云。明明好奇，很快便答应了。马医生驾了他的万事德迷你小巴来接明明，马太穿着粉红色的短袖衬衫，剪了短发，一脸笑容，而明明也穿了粉红色的Ｔ恤，与马太无知相衬，巧妙。
有人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车上了407公路东行，马医生便问:”明明，有时五点到七点，及周末，医务所没有接待员，可否跟我学电脑，做兼职接待员。”
明明：”好哦，谢了。”
马太：”那就每小时九元五角，兼职时间日后谈，相信一周有五至八小时。”
明明很感激这房东及未来老板，八小时就每月多二百元左右，很不错了。车开到Cedar Point一条小路，一边是湖，隔了小车路，一排排的村屋，很宁静。车停在一间一千多尺，三睡房的房子，耿云来迎，见到明明，有点诧异，没想马医生带她来了。没谈多久，耿云带马医生去买食物与看湖滨物业去了。留下了马太与明明，马太一来健谈，二来说话很直接，”不介意，我告诉一些耿云的事。”
明明好奇地答:”请说罢。”
“耿云三十多岁时有一位蛮好的西人未婚妻，那年圣诞，她由伦敦飞返，乘Panam客机，飞机失事，堕海人死了。”马太唉声叹气了一下，”她留下这村屋给他，所以现在是他的物业。之后，耿云再交了一位华人女友，四十多岁本是该结婚了，某日，发生交通意外，女友变了伤残人仕，坐轮椅，回星加坡去了，从此耿云再没有打算结婚。”
喝了一口可乐，马太继续说：”他看着我们的儿子长大，我长儿已大学毕业，在荷李活多年，买了车与condo住宅单位，今年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回看云弟，感情世界仍是一塌糊涂，成家无望。”
“那你呢？将来有甚么打算？”马太打量著明明。
“我觉得图书馆文员这份工作很理想，我是负责把书放回书架，把书借出去，订新书，编目录，平时说不定可以偷闲看书，馆内花草树目，可以做个知识分子，我很喜欢。云哥是朋友加恩人”明明扬手看手表上时间:”四点半了，医生尚未回来。”
“还早啦,他带老马去看市场上的物美业，早年三至六万，现在三十五万到六十万。”
明明不想多说，为免交浅言深。早知马太是在打听她是否跟耿云在男，女交谊。来加之后，她对”移民,大陆人等字眼等字觉得剌耳，明正言顺的中国移民给福建船民抹黑，他们来加淘金，给人印象中国穷得交关，船民走投无路，来加讨口饭吃。其实中国已很现代化，手机费比加便宜，生活费有平有贵，不是如西人与老华侨想的穷途末路。明明本是不想移民，只是在无意中来了。
一时不知说甚么，合情合理的话是”也许，日后给云哥介绍一位接近四十岁的女仕做朋友。”明明边说边想起小红。马太不防明明有此招，立即不谈耿云，带明明到前园看花。
五点多，云哥回来了。马医生与云哥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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