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連載更新)

文章內容

2021-06-21 08:17:03
18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神秘車隊



第一節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七日,仲夏的酷熱肆虐著遼寧省營口市—一座毗鄰渤海灣的美麗城市,直到太陽落山、天色暗淡下來,徐徐的海風才吹來了絲絲涼爽。

周源和同班的戰士張武,兩個人肩背手提、滿頭大汗地擠出了營口火車站的檢票口,隨著站台上洶湧的人流擁上了一列綠皮客車。他們倆來到營口出差、在部隊駐營口的訓練基地已經兩天,剛剛完成了對駐地部隊年度軍械檢查的任務,准備搭乘當天夜裡的火車返回通化。晚上八點半鍾,隨著一聲淒厲的鳴笛,列車緩緩駛出了營口。硬座車廂裡十分擁擠、乘客很多,車廂連接處與中間的過道上都站滿了人。

“咱倆真的算幸運了,還能坐著,真得感謝金副營長找人給買了這兩張坐票!”周源對同伴張武感歎到。

火車在沉沉的夜幕中朝東北方向疾駛,穿過遼東平原,進入了吉林省的長白山區。車上的乘客們都隨著車輪隆隆轉動的響聲與節奏而昏昏欲睡。凌晨三點四十分,已經晚點運行半個多小時的列車終於到達了吉林省西部重鎮梅河口,緩緩地在站台上停穩。突然間、大地抖動了一下,站台上的一排照明燈杆也左右晃動起來,車廂裡的人們都感覺到了明顯的震動。

“地震了!”不知是誰喊叫了一聲,車廂裡立刻混亂起來,驚慌站起的人們爭先恐後地擠向兩端的車門、跳下車廂,幾個年輕人甚至從列車的窗口翻了出來,摔倒在站台上。然而那可怕的震動僅僅持續了幾秒鍾,很快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列車長、乘務員和幾個站台的工作人員拼命地吹著哨子,大聲呼喊著要乘客們回到車上。幾分鍾後,隨著一聲尖厲的汽笛長鳴,火車在沉重的喘息聲中再次啟動、掉頭向南行駛。回到座位上坐下的周源和張武驚魂未定、忐忑不安地看著車窗外向遠處的黑暗中逐漸退去的山影,好像是一只蟄伏隱藏的巨大怪獸。

七月二十八日早上八點半,列車吐著滾滾白煙緩緩駛入了通化車站。在返回基地後勤部駐地的通勤軍車上,周源和張武才聽說了昨夜的巨大噩耗:原來凌晨三點四十二分在河北省唐山市發生了裡氏八級的大地震,兩人夜裡在梅河口火車站感受到的震動,竟然就是近千裡之外唐山大地震的余波所致!

回到連隊營房,周源先到連部向值班領導、指導員王靖邦做了簡短匯報,然後徑直回到宿舍。他放下出差攜帶的裝備和行李後便和衣躺在床上,准備好好休息一下。

周源的好友、連部文書周新華突然推門而入,他沖著躺在床上的周源擠了擠眼:“知道你回來了,趕來給你報個信兒:兩個消息,一好一壞,想先聽哪一個?”

“得了,別賣關子了,快緊說吧!我一夜沒睡,這會兒正累得不行了呢!”周源有些不耐煩地坐了起來。

“好吧好吧,那就先跟你說好消息吧—你的探親報告軍務處批下來了,你今晚就可以走,往返共十天,不錯吧?不過呢,壞消息就是由於唐山發生了大地震,京沈南線【1】中斷,所有從沈陽去往北京和關內的火車都只能走京沈北線、也就是從遼西北經過承德繞道北京。這是我早上去機關時聽司令部的人說的。”

“真的?”周源一下子睡意全無,眼睛裡流露出沮喪的光芒:“這可咋整!”

“而且我聽說,”周新華補充道:“由於北線現在是關內通往沈陽的唯一鐵路通道,而且要全力以赴、優先保證抗震救災物資和救災部隊的人員輸送,所以一般的客運列車減少了很多車次,或者幹脆就停運了!進關的火車票可難弄了。”

周新華離開後,周源也睡不著了。他穿好衣服,用毛巾擦了把臉,匆匆來到司令部機關,找到了他的好友任連新。他知道任連新有個在沈陽火車站工作的姨夫,便央求他設法幫助買票。

任連新立刻給他姨夫打了長途電話,幾分鍾後他放下了話筒。

“怎麼樣?”周源急切地問道。

“我姨夫說,京沈南線中斷以後,北線進關的車票非常非常緊張,現在肯定是沒法兒幫你買到車票的,你只能先到沈陽,然後他再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你送上車去,不過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任連新同情而又無奈地看著周源說道。

“行,管他怎樣,只要能夠上車就行!”周源高興地說道。

辭別了任連新,周源匆匆回到連裡,他先拿著批准的探親報告到連部向連長和指導員告了假,然後回到班裡向副班長做了工作交代,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簡單的行李——一個軍用挎包、裡面有他正在讀的普列漢諾夫【2】的《論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問題》和一本書皮已經磨破、紙頁發黃的豎版小說《七俠五義》,還有一個帆布手提包,裡面裝著一套換洗的軍裝和幾件內衣。

吃過晚飯,周源搭乘汽車連最後一班進城的軍車趕到了通化火車站,在售票窗口排隊買了一張去沈陽的站票,然後拎著提包走進了燈光昏暗、旅客擁擠、而且煙霧氣味刺鼻的車站候車室。他穿過熙攘的人群來到檢票口准備檢票進站。

“等一下!”隨著一聲喝叫、身後突然有人抓住了周源拿著車票的手腕,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兩個神情嚴肅的軍人站在身後,前面抓住他手腕的是基地政治部保衛處一科科長孫忠陽,而站在孫科長身旁的是他的助手、見習幹事文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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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feng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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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第十一節




兩人循著來路返回了神慶廟的臨時指揮部,時間已接近下午四點。兩人喝了些水,在後殿禪房裡坐下來整理去東村的調查發現,梳理案情。周源匆匆起草了一份電報,來到前殿找到正在值班的陳亮,讓他簽署了電報稿後,又來到設在後殿前面天井裡的通訊帳篷裡,讓值班的報務員立刻發給沈陽軍區政治部保衛處張立偉,請他協助收集前東北軍有關人員的檔案材料。

這時,孫忠陽正好從泥石流掩埋區挖掘現場回來,他撣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告訴周源和定國,搜索一隊已經挖開了掩埋區東南邊緣部分,發現了被掩埋在土石與樹木下面的212吉普車,已經挖出並鑒定了車上的兩具屍體,分別是押運分隊隊長馬耀龍和司機梁十慶;99分隊也使用特殊的金屬探測儀在距離吉普車被埋地點約二十米的掩埋區中部檢測到目標信號,估計下面是被埋的押運分隊卡車與相關人員;六十三軍派來的工兵排和大型機械也已部署到位,開始挖掘;搜索一隊和三隊也分為三班,輪換上陣、配合六十三軍的工兵連夜進行挖掘。

“太好了,估計明天就能完成挖掘工作了!”定國和周源高興地說道。

“嗯,如果順利的話;唉,可惜啊,”孫忠陽語氣沉重起來:“挖出來的都是烈士遺體,不可能有人存活下來了。” 幾個人頓時又沉默起來。

“說說你們今天的調查發現吧,瞧你們倆輕松的樣子,今天收獲不小吧?”孫忠陽改變了話題。

周源便把白天去東村的訪查情況向孫忠陽簡短介紹了一下,他強調說:“重要的是,我們初步鎖定了有重大嫌疑的張二合:第一,他腰間系了一條帶掛環的六五式武裝帶—這種武裝帶在民兵中配帶極為少見,而被害士兵唐志坤身上所佩帶的正是這種武裝帶,在他的遺體上卻沒有發現,應該是連同其皮包和手槍一起被人盜走了;第二,我們檢查了張二合套著騾馬的雙輪板車;車輪、輪距和輪胎轍印都完全符合在神慶廟後面樹林裡地上發現的痕跡;第三,案發當日、也就是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五點鄰居劉秀芝親眼見到他偷偷從外面推車回來。聯想到靈璧法師對此人平日行為的描述,這個張二合很可能就是幾名案犯中的一員。”

“那另外的同伙案犯有眉目了嗎?”孫忠陽問道。

“從板車輪胎轍印和腳印的方向看,應該是有三人、他們作案後是同時從廟後向東村方向逃走的,可能跟張二合同樣住在東村,當然也有可能在更遠的村子,比如東村北面的下峪村。另外,張二合在此案中可能只是一個幫手,真正的主謀應該是村裡或當地比他更為年長、更有影響力的人物。”周源回答道。

“嗯,那你們下一步打算怎樣呢?”

“時間緊迫,而且解放軍突然封鎖這一帶地區的行動肯定也打亂了這幫人原本的計劃,為了防止他們轉移相關證據,我建議明日一早立刻秘密拘捕張二合,搜查其住處,然後派遣部隊進駐東村,展開重點搜捕。”

“好,”孫忠陽點點頭:“我晚上向王處長匯報一下,看看他的意見如何。另外,實施抓捕這件事也要跟地方公安和派出所協調好。”

 吃過簡單的晚飯,周源和定國來到被嚴密封鎖和警戒起來的山體滑坡和泥石流掩埋區,見一輛工程發電車正在轟鳴運轉,幾十盞野外工作燈把山谷間照得通明,幾十名官兵揮舞著鐵掀和兩台大型機械一起正沿著檢測標定的地界挖掘,一輛救護車和幾輛卡車停在不遠處剛剛修築起的臨時公路上。

兩人回到廟裡,通訊員送來一份縣公安局轉來的密件,周源打開一看,其中一份是唐志坤的屍檢報告,其中的結果都與周源在現場勘驗時的結論一致,但報告提到從死者胃液中檢驗出濃度很高的酒精成分。

另外一份有關證物的檢驗報告提到,在對從神慶廟後殿禪房裡發現的酒瓶碎片的檢驗中,從其中一塊玻璃碎片上提取到了一枚沾有血跡的食指指紋,經過對比、這枚帶血的指紋與受害人唐志坤右手食指指紋完全一致;從另外一塊碎片上也成功地提取到了一枚拇指指紋,但這枚拇指指紋與唐志坤左右手拇指的指紋則完全不符,應該是另外一個人留下的指紋;報告還對在神慶廟後殿左側佛龕下發現的鞋印進行了分析鑒定,認定是三種特征完全不同的鞋子留下的痕跡,據此推測現場當時有三個人。

周源看完報告,又拿出前日在神慶廟裡拍到的鞋印照片仔細端詳起來,一旁的定國竟靠在一個彈藥箱子上發出了陣陣鼾聲。

2021-07-09 10:33:21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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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峰



第十二節




次日、七月三十日,清晨六點,臥龍山下的田野和村落還籠罩在一片薄薄的晨霧之中,周源和定國帶著基地特務營兩個班的士兵悄然撲進了東村。

全副武裝的軍人們迅速封鎖包圍了張二合家所在的村西場院之後,沖進了張二合居住的西屋和其叔父的南平房,然而卻撲了個空—西屋裡空無一人,而南平房裡除了其叔父張玉山的一家老小,也沒有見到張二合的蹤影。

定國帶人敲開了北屋劉嫂的家進入詢問,所有人都說頭天晚上曾見到過張二合,但是今天早上誰都沒有見到過他,也不知道他何時離去、去了哪裡。

周源皺起了眉頭,立刻通過報話機聯系了縣公安局劉虎,讓他馬上發出對張二合的通緝令,同時通知了新店子鎮派出所所長老王,讓他立刻帶人前來勘查。

“你們最後見到張二合是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周源走到張玉山夫婦面前和顏悅色地問道。

“就是吃過晚飯、他回西屋之前,跟俺一起抽了袋煙,快八點鍾的時候吧。”張玉山想了想回答道。

“他當時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過他晚上還要出去?”

“沒有,”張玉山搖搖頭,“他當時就是跟俺說,大隊裡調整了他的差事,要讓他去水庫上做監工,工分高還不用下田、也不用再跟著俺跑大車了,那樣子還挺高興地!”張玉山回憶著說道。

“那你們今天早上是什麼時候發現他不見了的呢?”

“唉,都快五點半了,他還沒起床,俺就叫二妮子去叫他,才發現他房門上了鎖,不知道啥時候走的。”

訊問完張玉山後,周源和定國再次來到張二合居住的西屋進行了搜查。他們翻遍了屋子裡的所有家具和每一個角落,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

“你看,這炕上的被褥和枕頭都沒有打開拿下來,說明此人昨夜沒有在炕上睡過覺,再從房間裡的跡象來看,張二合的錢袋和挎包都在,他的各種衣物和鞋子也都如常擺放著,說明此人是臨時有事、倉促離家,並不像是有計劃有准備的潛逃。”周源摘下手套對定國說道。

“是啊,聽他叔叔講,這家伙昨晚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定國附和道。

“只有一種可能:他的同伙昨夜突然來找過他,把他約了出去。”周源眉毛一挑。

“你是說,他們昨夜又有活動?”

“不排除這種可能,他們感受到了危險,急於想把盜竊來的東西轉移銷贓。”

“盜竊來的東西?”定國有些疑惑地看著周源。

這時,王所長和一個民警騎著自行車從小路趕來了。周源顧不得向定國解釋,迎上前去,向派出所長簡單介紹了早晨抓捕失敗、張二合莫名失蹤的情況。請王所長立刻與公社和大隊幹部聯系,協助軍方和縣公安局方面搜捕張二合。



上午十點十五分,跟隨周源到達東村的通訊兵從車載報話機裡接到轉來的新店子鎮派出所緊急電話,稱剛剛接到下峪村的村民報告,在臥龍山北面一個山坳墳地裡發現了一具男屍,可能是失蹤的張二合。

周源、定國立刻與王所長一起帶著兩個民警和三個搜索隊士兵分乘兩輛軍用吉普車沿著顛簸的土路向東北的山谷駛去,二十分鍾後趕到了發現屍體的山坳。

偏僻的山坳裡雜樹成簇、怪石嶙峋,面朝東方的陽坡上有一片野草叢生的墳地,三個發現屍體的村民正焦急地守候在那裡。原來,這三人都是附近下峪村的村民,早上進山經過山坳的時候,聽見一群土狼撕咬的叫聲,覺得白天竟然有土狼出來活動十分奇怪,便拿著扁擔柴刀沖過來,驅散幾只土狼之後,發現它們刨開了一個墓穴,從裡面拖出來一具男屍正在啃咬,細看之下,覺得很像是東村的張二合,於是兩人留下看著屍體,一個人跑回村裡,在隊部用電話向新店子鎮派出所報了警。

布置好現場警戒、聽完村民的講述之後,周源和定國走到墓穴前蹲在屍體旁邊仔細勘驗起來,兩人當即確定了死者就是他們正在追捕的張二合。屍體的大腿和小腹已經被胡狼撕咬開來,在屍體背後右肋下方有被利刃猛刺的刀傷三處,判斷為其致死原因。

周源仔細查驗了刀口,斷定為凶器是一把刃寬八分、中間帶血槽的雙面利刃;死者右手還緊攥成拳,周源使勁掰開後,發現其右手掌心裡有一顆紫色紐扣,扣眼裡還帶著扯斷的絲線。

“這應該是他遇害時從凶手衣服上撕扯下來的。”周源對定國說道。

“嗯,那被害的時間呢?”定國問道。

“從屍體僵硬程度和創口處幹汩的血跡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夜子時、也就是夜裡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周源判斷道。

“你看,有點奇怪——這家伙下身穿的就是昨天咱倆看到的那條灰青色的燈籠褲,可是褲腰上卻沒有系褲帶!應該是被人拿走了;昨天他褲腰上可是系著一條帶掛環的六五式軍用武裝帶。”周源又指著死者松開的褲腰對定國說道。

檢查完屍體,周源又站起來查看了墳塚周圍,看到現場已經被土狼破壞,地面上痕跡雜亂,但是在墳塚左側兩三米處,他在地上淺淺的草叢裡發現了幹凅惦y:鴕桓鱍掏罰⌒囊硪淼亟掏紡悶鵠床榭戳艘環緩蠓漚桓鮒の開铩

勘驗完畢後,定國指揮幾個戰士和民警將張二合的屍體搬上吉普車,准備運送回新店子鎮派出所再做進一步的檢驗。

周源又走到發現屍體的三個村民跟前和他們聊了幾句。“你們怎麼認出來他是東村的張二合?”

“俺們下峪村跟東村挨著不遠,俺跟二合打小就認識,還一塊兒在水庫工地上幹活兒來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輕漢子說道。

“你們在墳地那邊等我們趕來的時候抽過煙嗎?我是說煙卷。”

“抽煙?沒有。俺抽的是旱煙,他兩個不抽煙的。”高個子村民憨厚地笑著答道。三個村民還告訴周源,他們發現屍體後,沒有動過現場的任何東西。



看看已是晌午時分,周源讓定國和王所長乘一輛吉普車先把張二合的屍體運回到新店子鎮派出所、並通知縣公安局劉虎立刻派出法醫前往檢驗,自己則乘另一輛吉普車趕回到了神慶廟。正好報務員送來了沈陽軍區張立偉發來的密報。

周源看完電報後立刻通過報話機聯系了縣公安局劉虎,請他秘密協查幾個重要的情況。接著他又呼叫了正在挖掘現場指揮的孫忠陽,向他報告了去臥龍山北面山坳調查張二合被殺一案的情況,建議將兩個案子並案調查。

忙到下午快兩點,周源才稍得空隙,他匆匆吃了點東西,然後便乘吉普車趕到了新店子鎮派出所。在一間臨時騰出來的辦公室裡,他看了縣公安局法醫做出的驗屍報告,自己又再次仔細檢查了張二合身上的幾處創口。

“你覺得是什麼樣的凶器造成的?”定國在一旁看著問道。

“這一帶農村裡的莊戶人家有各種各樣的短刀,像殺豬刀、剔骨刀、剝獸皮的獵刀等等,但是雙面開刃、中間帶有血槽、又如此鋒利的匕首卻不多見;我想到的,是唐志坤隨身配帶、遇害後又被竊走的那把傘兵刀,其特征恰好能吻合這幾個傷口。”周源一邊檢查一邊說道。

“你是說,凶手是用從被害報務兵那裡劫來的傘兵刀殺了張二合?”

“很有這種可能。而且這個凶手很小心,殺人之後還取走了張二合腰上系著的六五式武裝帶。”

接著,周源又走到一張桌子旁邊,對在墓穴旁草地上發現的一個煙頭做了檢查。“你看,這個煙頭與我們在神慶廟後殿禪房裡發現的其中一人留下的煙頭非常吻合:煙蒂短、用煙嘴吸的、且煙絲也相同,是同一個牌子的香煙。我可以斷定這個抽煙的人是在神慶廟裡參與了殺害唐志坤的凶手之一。”

“媽的!咱們剛剛發現的這條重要線索就這麼給掐斷了!”定國掩飾不住心中的沮喪,在椅子上重重地坐下。

“來,喝點水吧,別著急,這老話說得好: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脫咱的獵槍。”王所長半開玩笑地安慰地道,一邊倒了兩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周源坐在一旁沉默著抽煙,突然、他站起身來在煙缸裡掐滅了煙頭:“走,老王,你帶上一個民警,跟我們一起去公社駱部長那裡。”

說完周源便朝門外走去,定國和老王連忙跟上。幾個人跳上吉普車,穿過兩個路口拐進了位於鎮中的一個大院,門口掛著的白色牌子上用黑漆寫著“新店子人民公社革命委員會”一行大字。

2021-07-09 10:35:53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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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來到公社武裝部辦公室,一個瘦瘦的長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迎上前來:“您好,王所長!這兩位同志是?”

“哦,武助理,這兩位是縣公安局執行調查任務的周幹事與文幹事,來找駱部長了解一些情況。”王所長按照周源事先的交代介紹道。

“哦,請坐請坐,這就是駱部長的辦公室,我去倒點水!”武助理熱情地招呼到,然後到隔壁房間倒水去了。周源打量了一下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上有一部電話機、茶杯和熱水瓶,後面靠牆擺了一排書架,擺滿了馬恩列斯和毛澤東等領袖人物的著作選集。周源抽出一支煙來點燃,又把桌子上的煙缸拿到了自己面前。

“啊呀,不好意思,部長不在,我又不咋抽煙。”武助理端著幾杯水出來,看著正在抽煙的周源說道。

“哦?老駱去了哪兒?”王所長喝了一口水問道。

“駱部長中午就去縣裡參加抗震救災的會議了,不知你們有啥事?我能幫上忙不?”武助理搓著兩手問道。

“地震以來的這幾天,駱部長和公社其他領導幹部的輪流值班是怎麼安排的?”周源問道。

“哦,這個呀,您看看這張表,是公社印發的,幹部輪流值班的安排這表上都有。”武助理指著側面牆上貼著的一張表格,周源和定國站起來看了看,正在此時,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年輕人拿著一個文件袋走了進來。

“誒,丁幹事,有啥事兒啊?”武助理滿臉堆笑地朝他問道。

“老駱不在嗎?我來給他送他要的材料。”公社黨委辦公室的幹事小丁說道。

“他去縣裡開會了,完了可能就直接回家去,要不你把材料先放這兒?”武助理建議到。

“嗯,不用了,我幹脆給他送家去,反正我也有事要回趟家。”小丁做了個怪臉,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丁幹事,我和王所長跟你一起走。”周源突然站起來,他對定國耳語了幾句,然後辭別了武助理、和王所長匆匆走了出來,和丁幹事一起步行去駱部長家裡;而定國則帶著一個民警趕去了公社革委會辦公室。

駱家在鎮子南邊的一條背街上,王所長等三人推開鉄柵小門走進院子,小院裡牽起了兩條塑料繩、晾曬著一些洗淨的衣物。

一個中年婦女掀開門簾迎了出來,原來她是駱部長的妻子羅雲華。

“哎呀,是王所長呀,您可是稀客,還有丁幹事啊,請進請進!”,她掀開門簾熱情地把王所長和丁幹事迎進了屋子,“您幾位先坐,這兒有煙,我去倒點水;老駱還沒有回家呢,您幾位有啥事啊?”駱夫人忙著給幾位客人拿煙倒茶。

“嫂子,我這兒有包材料,是駱部長要的,我就交給你了,他回來後你轉交給他!”丁幹事說著把一個卷宗放在了桌上。

“咦,周幹事呢?”王所長坐下回頭一看,不見了周源,不免詫異起來。

“哪個周幹事呀?”羅雲華看著王所長問道。

“哦,我就是周幹事。”門簾被掀起了,進來的正是周源,他對駱夫人點頭笑著自我介紹道。

“哦,您是派出所的吧?快請坐!”羅雲華連忙招呼道。

“駱部長可是個大忙人,昨天晚上還忙著安排民兵幫著東村那邊解放軍修築道路,很晚才回來吧?”王所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他呀,昨晚十點多才回來,倒在炕頭兒上就眯著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六點多!”駱部長的妻子用帶著心疼的口吻說道。

“是啊?”坐在一旁的丁幹事看了羅雲華一眼。

離開駱部長的家裡,周源又向王所長和丁幹事詢問了一番,便和剛從公社革委會辦公室趕來的定國一起驅車離開了新店子鎮,趕到遵化縣城,駛入了縣公安局大院。

兩人找到了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劉虎,一起到技術檢驗科查看了神慶廟有關物證的檢驗結果,包括煙頭和酒瓶碎片。此外,技術科還對張二合腳上所穿的膠鞋底紋和在神慶廟裡發現的幾種鞋印做了對比分析,確定與其中的一種完全符合,證明了唐志坤在神慶廟被害當夜、張二合就在後殿殺人藏屍的現場。



回到神慶廟後,天色已經黑暗下來,山風驟起。周源和定國在後殿禪房裡匆匆吃完炊事員送來的晚餐:海帶煮黃豆、蒸玉米面窩頭、白菜湯。

飯畢、報務員又送來了沈陽軍區張立偉發來的第二份電報。原來,張立偉通過查找原遼寧省政協參事室收集整理的有關歷史資料,發現了原奉軍某部盧團長與他的副官劉小四的下落。

周源看完電報後,用紅筆在一個名字上畫上了圓圈,把電報遞給了一旁的定國。

“原來是這樣,難道真的是他?”定國抬起頭,帶著驚訝的神情說道。

“是啊,至少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他滿足了作案動機和作案條件的假設、並且有涉案現場的證據。”周源一邊答道,一邊拿起鋼筆開始整理調查筆記。

半小時後,他和定國一起來到前殿,找到了陳亮和孫忠陽,幾個人一起商量制定了一份‘引蛇出洞’的誘捕計劃。孫忠陽隨後向駐在縣城指揮部的王從舟發去了密電。

2021-07-11 09:01:23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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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第十四節




七月三十一日下午兩點半,在新店子鎮派出所的會議室裡,周源和定國召集縣公安局副局長劉虎、派所出所長王立誠和新店子人民公社武裝部部長駱玉良在一起開了個緊急會議。

周源在會上正式通報了軍方調查組對七月二十七日夜裡在神慶廟被害的解放軍戰士唐志坤、以及嫌疑犯張二合於七月二十九日夜裡在下峪村北山坳中被謀殺兩個案件的調查。他指出張二合具有重大嫌疑,但是殺害唐志坤並非他一人獨自所為,而是另有一個同伙,因害怕走漏風聲,該同伙才於七月二十九日夜裡,將張二合約到臥龍山北面偏僻山坳的墳地裡,乘其不備,從背後用尖刀猛刺將張殺死滅口,又將其屍體掩埋在荒塚之內,直到次日早晨被進山的村民發現。

周源還公布了一些證據,譬如張二合的鞋印、以及曾親眼見到他腰間所系的帶掛環的六五式武裝帶。

“那咱們下一步偵查重點在哪兒?應該如何配合你們行動?”劉虎問道。

“重點仍然是君子口東村。因為張二合居住在此,其同伙很可能也是隱藏在東村的村民,而且被害軍人隨身所攜的槍械、文件包及軍刀等重要裝備和文件仍然沒有找回;因此,有必要盡快在東村展開大規模搜捕,找回解放軍丟失的所有裝備和文件,抓獲張二合的同伙;用首長們的話說:就是把東村翻個底朝天,我們也要找到這些東西、抓住並嚴懲殺害解放軍戰士的凶手!”周源的回答斬金截鐵。

“東村有兩百多戶村民吧?裡外還有幾個倉庫,搜查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定國皺眉說道。

“我們可以組織一些民兵、幫忙你們進行搜查!”駱部長建議道。

“謝謝你,駱部長,民兵的支持當然很重要,但你們的任務是明天在部隊搜查開始以後,協助解放軍在東村外圍幾個主要路口的封鎖盤查,主要的搜查任務由我們搜索部隊和派出所民警進行。而且,”周源目光掃視了一下眾人、語氣嚴厲地強調說:“當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嚴格保密!以免打草驚蛇。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上午七點搜索部隊進入東村之前,除了今天開會在座的各位,絕對不能把部隊要進村搜查這件事透露給其他任何人!以防罪犯轉移相關證據。”

“那明天配合部隊封鎖路口的民兵我就安排西村大隊的人好了,這樣可以不驚動東村那邊的人。”駱部長說道。

“好的,”周源贊許地點點頭:“不過在明早部隊行動之前先不要安排,以免消息泄露,張二合的那個同伙就會銷贓逃竄。”

散會後,周源悄悄對劉虎說道:“你留下兩個便衣民警,讓他們先在後門外面等一下,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活動。”

周源與定國匆匆換上便衣,悄悄溜出了派出所後門,和縣局留下來的兩個便衣民警匯合在了一起,匆匆朝鎮子南面趕去。



下午六點二十五分,搜索部隊指揮部在神慶廟召開了會議,王從舟主持。

陳亮和張立軍首先通報了現場挖掘情況:在泥石流掩埋區一號與二號區域的挖掘工作基本結束,已經發現並挖掘出押運分隊的212吉普車和CA30卡車,三枚試驗彈頭也已經在填埋層的泥土裡被找到並被完好無損地取出;除唐志坤外、押運車隊其余十人的遺體也全都在掩埋層下面找到並挖出,正在對遺體進行最後的身份鑒定;押運分隊配屬的軍械、電台和其他相關物資也正在進行清理和清點統計。

接著、周源簡單匯報了調查唐志坤被謀殺及其槍支文件被竊一案的情況,提出了收網的計劃。

聽完相關匯報後,王從舟傳達了基地司令部和北京總部首長的最新指示,然後宣布了任務分工決定:由王從舟、張立軍帶領99分隊一個排負責將三枚試驗彈頭立刻啟運、護送至天津寧河實驗所;陳亮、孫忠陽負責完成挖掘現場工作的收尾、原押運分隊配屬車輛、軍械和電台等受損物資的處理,以及十一具烈士遺體及其遺物的最後鑒定、火化與安葬;除王賢德率領一個連留下配合收尾工作外,其余參與搜索的六十三軍部隊一律歸回原屬建制;由周源和文定國負責完成唐志坤被謀殺一案的調查、務必抓獲凶手、追回失竊的文件與槍支軍械。

吃過簡單的晚飯,周源和定國換上了便裝,和縣公安局的兩個便衣警察一起摸出了神慶廟後門,朝君子口東村方向疾步走去,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2021-07-11 10:07:20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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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第十五節




八月一日清晨六點剛過,僅睡了兩個多小時的周源和定國便從野戰帳篷裡爬起來,穿戴齊整,用牙缸漱了口水,通訊員送來了簡單的早餐:蒸饃、鹹菜和熱開水。兩人剛剛坐下咬了一口饅頭,值班電話突然鈴聲大作,原來是新店子鎮派出所老王打來的。

王所長聲音很大、語氣急促:“我剛剛接到駱部長打電話急報,東村大隊民兵今天早上六點左右在下峪村南邊通往丁各莊的路口攔截了一輛去往丘莊水庫送農具物資的板車,從車上一個麻袋裡搜出了解放軍遺失的手槍、文件包和匕首;目前已將板車和嫌疑犯吳家旺帶回到下峪村生產隊隊部辦公室候審。駱部長已經先過去了,我現在也馬上帶人趕過去,請你們也盡快趕到下峪村去核實情況。”

放下電話,周源立刻到前殿找到孫忠陽向他匯報了情況,然後和定國商量了一下,決定帶領搜索部隊一個班分乘兩輛吉普車趕往下峪村,同時讓特務營排長許光志帶領另外兩個班隨後進入東村,在幾個路口和倉庫布下警戒。

七點鍾剛過,兩輛吉普車停在了下峪村生產隊隊部辦公室院子外面,周源等下車後疾步走進辦公室,見到了已經先行趕到的公社武裝部駱部長、東村生產大隊民兵隊長胡大新、下峪村生產隊隊長劉奎生。恰好來下峪村考察震後恢復生產情況的公社一把手高書記也在辦公室裡。幾乎是在軍車到達的同時,派出所所長老王和一個民警也騎著自行車抄近路趕來了。

“找到的東西在哪裡?”周源進門後劈頭就問。

“哦,都在這兒,請您檢查。”民兵隊長胡大新恭敬地雙手捧起桌子上一個裹著東西鼓鼓隆起的塑料纖維編織袋遞到周源面前。

“放在桌上吧,”周源說著打開了編織袋,從裡面拿出一個棕色的皮革文件包、一條六五式帶掛環的武裝帶和用斜挎肩背帶纏繞裹住的牛皮手槍套、還有一把插在皮革刀鞘裡的傘兵刀。他打開文件包和牛皮槍套看了一下,然後看著民兵隊長問道:“你們沒有打開動過這文件包和槍套裡面的東西吧?”

 “沒有沒有,這都是解放軍的東西,我們不會隨便打開看的;只是早上攔住吳家旺的時候,看見他車上農具下面壓著這個麻袋,就拿出來看了一下——好家伙,裡邊有槍還有刀,都是解放軍的,俺們就趕緊把人和東西都扣下了。”東村大隊的民兵隊長連忙解釋道。

周源把東西放回袋子裡後對胡大新說道:“好吧,那就先請胡隊長把今天早晨攔截吳家旺的過程講一講吧!”

胡大新咳嗽了兩聲:“嗯,今天早晨五點多,我和東村的民兵何春生趕車准備去丁各莊拉化肥,在路口就碰上了吳家旺,我看他鬼鬼祟祟地拉著板車跑,就叫住了他、問他去哪兒?他支支吾吾、說是去丘莊水庫送農具,我見他車上捆著的農具下面壓著個麻袋,問他裡面是啥?他說沒啥,結果當春生從麻袋裡拉出來這個袋子後,他又說那編織袋不是他的,我見他吞吞吐吐,就打開袋子一看,好家伙!還有手槍!都是軍用品,我和春生馬上就押著他和板車回了下峪村,找到劉隊長,在隊部辦公室裡趕緊給公社駱部長打了電話。”

“我聽到這個消息後非常震驚,聯想到昨天下午開會時周幹事介紹的情況,立刻就給派出所老王打了電話,請他馬上聯系你們。”駱部長接過胡大新的話說道,一旁的王所長連忙點了點頭。

“這個吳家旺,是東村大隊的管制對象,黑五類分子,非常的頑固不化,不好好接受改造,去年還因為打架故意傷人進過縣裡勞教所。”駱部長看著王所長繼續說道。

“是啊,還真有這事兒,後來是我去縣裡把他給領回來的;這家伙脾氣是壞得很。”王所長搖搖頭補充道。

“劉隊長,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周源看著站在駱部長身後的下峪村生產隊長劉奎生問道。

“啊?這個呵,各位領導都說的很對,俺沒啥要補充的。”劉奎生瞟了胡大新一眼,低頭搓著兩手回答道。

“好吧,去把吳家旺帶進來,我們要問問話——王所長、高書記、駱部長、劉隊長、還有這位民警同志請留下,其余人暫時回避,到外面等候。”周源說道。

幾分鍾後,一個雙手被反綁、頭發蓬亂、臉膛黝黑、年約四旬的男子被押進了房間,他瞪著一雙布滿血絲充滿敵意的眼睛掃視著房間裡的眾人。

“把他的雙手解開!”周源揮了下手,一旁的戰士立刻上前解開了捆綁男子雙手的繩索。

“你是吳家旺吧?”周源語氣平和地問道,中年漢子撫摸著被捆綁過的手腕點了點頭,“我問你:今天早晨,當胡隊長看到你板車上農具下面壓著的麻袋時,問裡面是啥?你當時說沒啥,可是當何春生把麻袋裡的編織袋拿出來時,你又說那袋子不是你的,為什麼?”周源犀利的目光緊盯著吳家旺的臉問道。

“那麻袋是俺自己的,從來都是放在車板上的,胡隊長問俺時,那麻袋就壓在農具下面,俺也不知道裡面還有那個編織袋,以為就是俺自己那個麻袋,後來春生從麻袋裡拖出那個編織袋時,俺才看清楚那不是自己的東西,他們又打開編織袋看了,說裡面有手槍匕首啥的,還非說是俺偷了解放軍的!俺當時就懵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被他們給帶到這裡來了。”吳家旺眼裡冒著怒火辯解道。

“你說這個被春生從麻袋裡拖出來的編織袋不是你的,為什麼?它裝在你自己的麻袋裡,難道你昨晚和今天早晨裝車時都沒有發現嗎?”周源繼續追問。

“俺自己那個麻袋很舊,有好幾個補過的窟窿,裡面本來就裝了俺的兩套勞保服,這次又裝了幾扎運往工地的手套和毛巾,是劉隊長昨天晚上送俺家來的,要俺今天就趕緊把農具和手套毛巾啥的送到水庫工地去。因為天熱,俺也想趁著涼快趕早走,所以昨晚上就把要運的農具啥的都裝好了車,今天早起就看了一眼,沒有再打開檢查壓在農具下面的麻袋,也不知道裡面從啥時候起多了這麼個編織袋。”

“嗯,還有一個問題:地震後這幾天你一直待在村裡嗎?為什麼今天這麼早要去丘莊水庫?是生產隊裡安排的嗎?”周源改變了話題。

“沒有,俺是前天、七月三十號下午才從水庫工地回村裡來的,原本是打算等運往水庫的物資集全以後、後天再返回水庫去的,結果昨晚上劉隊長來到我家,說工地上人手不夠,要我不要等了,帶上一批農具和那些手套毛巾今天早上就返回水庫,所以我就趕早趁著涼快上了路。”

周源回頭看著劉奎生,他點了點頭,嘴唇蠕動著:“是的,我昨晚是去過吳家旺家,讓他第二天趕早帶著那批農具返回水庫。”

“好了,謝謝你的澄清!”周源走到吳家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對不起啊,我們耽誤了你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走!?”吳家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所長和駱部長也驚訝地站了起來,吳家旺愣了一下,對周源鞠了一躬,便轉身走出了隊部辦公室。

“咋回事啊!?就這麼放他走了!?”民兵隊長胡大新叫嚷著沖了進來,滿臉憤怒地看著周源。

“他沒有參與殺害解放軍戰士、謀害張二合、竊走軍用槍支和文件的罪行,當然要放他走!”周源語氣平靜地說道,犀利的眼光朝胡大新射去。

“可是,你根據什麼說不是吳家旺竊走了在他板車上麻袋裡發現的那些東西呢?”王所長一臉疑惑地看著周源。

“好吧,那我們就來看看胡隊長從吳家旺的板車上到底找到了什麼東西,”周源走到桌邊,打開了編織袋,他先從裡面拿出來那個棕色的皮革文件包,打開文件包的鎖扣,從裡面拿出一沓折疊起來的紙張,眾人湊上前來,看見這些紙張竟然都是空白的信紙。

“都是些空白信紙!?”王所長眉頭緊皺、抬起頭眼光疑惑地看著周源。

胡大新的臉卻刷地變白了,他看著那些空白的信紙脫口而出:“這、這是咋回事兒?這裡面咋都變成了白紙?”

“你說什麼?胡隊長,‘裡面咋都變成了白紙?’—— 難道你在此之前見過這文件包裡面的東西!?” 周源扭頭問道。

“啊,沒有、沒有!”民兵隊長連忙驚慌地擺起手來。

“各位、再看看這個,”周源又從麻袋裡拿出了牛皮槍套,他掰開槍套皮扣,抽出一只用紅綢包裹的手槍,打開紅綢布拿出裡面的手槍看了看,然後向眾人舉起:“這是一把老式的勃朗寧手槍,沒有撞針、滑膛彈簧已經銹死,彈匣也沒有,是一把民國初期制造、早就沒有用的舊槍,根本就不是解放軍戰士唐志坤所攜帶的五四式軍用手槍!”

屋子裡所有人都驚呆了,周源轉過身來、舉著那把舊槍對著胡大新晃了晃:“胡隊長,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這不可能啊!我、我不知道。”胡大新聲音顫抖起來,他露出驚恐的目光,額頭上滲出了一片汗珠。

“是不是你調換了裡面的東西!?”周源緊逼著追問了一句。

“沒有!絕對沒有!我沒有調換過,昨晚還——”胡大新驚慌得連連擺手。

“周幹事,”駱部長插嘴打斷了胡大新:“胡隊長也許當時認為見到的是解放軍的東西,就沒有打開來仔細檢查,所以不知道是誰調換了東西,依我看,嫌疑最大的還是那個吳家旺,可能是他調換了麻袋裡的東西。不管怎麼說,這個編織袋和裡面的東西是從他的麻袋裡搜出來的。”

“好吧,既然胡隊長真的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吧,”周源笑了笑,眼睛盯著胡大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這個麻袋裡編織袋裡的東西是被我和文幹事在昨天夜裡調換之後放進去的。”

“什麼!?”房間裡像是爆了一顆炸彈,所有人都把驚呆的目光投向了屋子中央的兩個軍人:周源和文定國。

2021-07-12 16:05:52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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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第十六節




“昨天夜裡,我們跟蹤了一個人,他是殺害解放軍戰士唐志坤、謀害嫌疑人張二合的凶手之一。此人昨夜在他家裡把他們殺害唐志坤之後竊走的手槍、文件包、軍用匕首和從張二合褲腰上解下來的武裝帶等裝進了這個編織袋,”周源說著拿起桌子上那只已經空了、上面還印著‘東村大隊’幾個醒目大字的編織袋。

“夜裡十一點半,此人拿著包裹了贓物的編織袋溜出了他家的後門,為了避人耳目,他從屋後的巷子繞道村東,穿過一片榆樹林,從南面的田埂小路進入了下峪村,然後又繞過下峪村西的磨坊,悄悄來到吳家旺房子的後門,”周源停頓了一下,朝站在門口的胡大新瞥了一眼,民兵隊長低著頭、肩頭在微微顫抖。

“吳家的後門是從裡面閂上的,此人便從後門左邊的土坯垛上翻過院牆而入,他知道吳家旺平時總是把板車停放在後院,而且頭天晚上已經把次日運往丘莊水庫的農具等捆好放在了車上。此人悄悄走近板車,見房裡沒有任何動靜,便將手中包裹了贓物的編織袋塞進了壓在農具下面的破舊麻袋之中,然後便匆忙翻出後牆,循著來路溜回了東村。第二天清早,此人又叫上了同村的民兵何春生,以去丁各莊拉化肥為名來到下峪村往南唯一的路口,攔住了正好從路口經過、去往丘莊水庫的吳家旺,然後從吳家旺的板車上‘搜出了’他自己頭天夜裡放進去的東西!”

“什麼?你是說胡隊長,胡大新,是他幹了栽贓陷害的事情!?”王所長驚訝得瞪圓了眼睛,眾人的眼光也齊刷刷地投在了東村大隊民兵隊長的身上。

胡大新有些站立不住,他身子靠在了門框上,一只手使勁扯著衣角:“我、我……” 民兵隊長的嘴角蠕動著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們有啥證據說是我昨晚上幹的!?”他突然抬起頭來高聲叫嚷了一句,目露凶光地盯著周源。

“證據!?你要證據?四個化裝偵查的解放軍和公安民警對你昨晚行動徹夜進行跟蹤所掌握的就是證據!我剛才說的、你昨夜活動的時間、地點、路線和行為有哪一點不對?與事實不符嗎?”周源堅定的口吻和犀利的眼光逼得胡大新再次低下頭去,他垂下眼簾、不敢再與周源對視。

“你轉過身去!”周源突然命令道,“什麼?”胡大新有些懵懂,旁邊的民警小楊抓住他的雙臂強制地讓他轉過了身子、背對著眾人。

“大家看見了吧——他上衣後面靠近下擺的地方有一小塊發亮的油漬,就在這裡,”順著周源的手指,眾人果然看見胡大新上衣後面下擺處果然有一塊隱隱發亮的油漬。

周源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這個小瓶子裡,是我昨天在工兵分隊用了一點機油和銀粉調和的混合物,這玩意兒附著力強、很難洗淨而且容易識別;當胡隊長放完贓物、從矮牆上翻出來落地轉身的時候,躲在土坯垛旁邊的我順手將這小瓶子裡的油潑灑在他身後的衣擺上,他一點也沒察覺就匆匆溜走了,這塊油漬也就成了他昨夜外出到吳家後院作案的證據之一!”

聽完周源的敘述,胡大新沮喪地催下頭不吭氣了。

“那他為什麼要選擇栽贓吳家旺呢?直接找個地方把東西藏起來,第二天就說是在哪裡發現了再向我們謊報不也可以嗎?”派出所老王仍然有些不解。

“直接找個地方把東西藏起來、然後再謊報發現當然也是一個辦法,但那樣做風險更大、很難自圓其說來應付我們的調查核實,搞不好還會引火燒身;選擇栽贓嫁禍有三個好處:第一,可以嫁禍於人,不用自己去謊報冒險;第二,吳家旺是戴帽子被管制的黑五類【4】,栽贓這樣一個人很容易讓大家相信、轉移我們的視線,使調查誤入歧途、延誤時間,使幕後的罪犯能夠趁機完成他們真正的目的;第三,作為民兵隊長,胡大新了解被管制對象吳家旺的活動情況和規律,比如他是何時從水庫回村、派工內容、何時返回水庫等等;而且他昨晚還專門找過下峪村生產隊劉隊長,叮囑讓吳家旺今天一早就返回水庫工地,所以劉隊長才在晚上去了吳家,要吳家旺頭天晚上就准備好農具和板車,第二天一早就上路。”

“是的是的,”一直沒敢做聲的劉奎生連連點頭:“我不知道這位周幹事是怎麼知道的,但胡隊長、哦、胡大新,昨兒個天一擦黑的時候就來到俺家,要俺吃了飯後去告訴吳家旺,讓他晚上睡覺前就把板車裝好,今天一早就帶著農具返回水庫,還說要他六點鍾之前就出發,不得耽誤!”

“看來真是你這個家伙幹的!”王所長狠狠地盯了胡大新一眼,又回頭看著周源問道:“可是,他為啥這麼著急要栽贓陷害吳家旺呢?隱瞞起來等風聲過去之後再銷贓不是更好嗎?”

“問得好!”周源點點頭,“其實、他們也想把贓物隱藏起來等候風聲過去,可是當聽說解放軍搜索部隊今天就要進駐東村展開地毯式的大規模搜查,他們害怕了——害怕他們策劃已久而且幾乎就要成功的那個陰謀被發現;而且,他們認為解放軍最關心的就是士兵唐志坤的被殺和他隨身攜帶之軍械與文件的下落,利用被盜的軍用品栽贓他人、拋出一個誘餌就可以達到他們轉移視線、拖延時間、渾水摸魚的目的,所以就在昨天夜裡演了這出栽贓嫁禍的把戲。”

“周幹事,你說他們有個策劃已久、幾乎就要成功的陰謀,到底是個什麼陰謀呢?”公社的高書記忍不住插嘴問道。

“這個嘛,讓胡隊長來回答吧!”周源笑了笑,扭轉臉看著靠在門邊、兩臂被民警緊緊扣住的民兵隊長。

“嗨,”胡大新咧開嘴慘笑了一下,他慢慢抬起頭來,眼睛裡冒出異樣的光芒:“反正都讓你知道了,好、好、我認了——都是我跟張二合幹的,我倆合伙在神慶廟殺了那個解放軍,拿走了他的手槍、匕首和文件包,還有他的腰帶。你們來村裡調查以後,二合害怕了,我怕他泄露出去就騙他到臥龍山北墳地裡,趁他不注意用刀從後面捅了他,然後又栽贓嫁禍吳家旺,都是我幹的!” 胡大新說著瞪起血紅的眼睛獰笑起來。

“你這個******蛋!”王所長罵著走向前去用手銬鎖住了胡大新的雙手,其余的人也向他投去憎恨和憤怒的目光。

2021-07-13 15:36:18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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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峰



第十七節




“都是你幹的?胡隊長,看來你還是不想說實話!都是你幹的——你覺得憑你有那個本事嗎?我問你:你們七月二十七日那天晚上去神慶廟幹什麼?為什麼要殺害一個已經受傷、請求你們幫助的解放軍戰士?”周源毫不松懈、繼續追問著看似已經認罪的民兵隊長,胡大新面色鐵青,咬緊了嘴唇不做聲。

“你不願意說?還是想替你的同伙承擔責任?那好吧,我就來說說你們那個計劃了很久幾乎就要成功的陰謀吧!”周源向站立在門邊的一個軍人——基地特務營排長許光志示意了一下,許排長走出門外招了下手,四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抬著兩只沉重的樣式古舊的鐵皮箱子走進了屋子,把箱子放在了桌子前的地上。

周源走上前去彎腰打開了箱蓋,“啊——”房間裡頓時響起一片驚呼,人們都被箱子裡的東西震撼了——兩口鐵皮箱裡裝滿了光亮耀眼的金條、銀元和珠寶。看著地上的兩口箱子,胡大新像被霜打了的瓜秧一樣立刻就蔫兒了。

“沒想到吧,胡隊長,昨天傍晚你到回村裡後悄悄去過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東村西南那個廢棄的農具庫——你們在大地震那天夜裡、把從神慶廟裡盜來的這兩箱寶藏就運到了這個舊倉庫裡!你昨天晚上專門又去庫裡把兩個箱子藏到了倉庫裡更為隱秘的小地窖裡,上面用木板、麥草、麻袋和雜物等遮蓋起來,以確保萬一在我們搜查倉庫時不會被發現。可你卻不知道:在你走了之後,我們就派人起出了這兩只箱子並一直由我們設在附近的暗哨看守,今天上午才由許排長帶人把箱子抬了過來。”周源看著幾乎要癱倒在地上的民兵隊長說道。

“天呐!他們怎麼會找到、又是從哪兒找到了這麼多的金銀珠寶?”高書記看著地上的兩口箱子、有些激動地問道。

“這個嘛,胡隊長也許不願意說,或者他真的不知道,還是我來講吧,”周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元走到胡大新面前:“你看見這塊銀幣了吧?跟箱子裡的銀元一模一樣,是我們在神慶廟後殿禪房、也就是你們殺害解放軍戰士唐志坤的地方發現的,你知道它是什麼嗎?”

胡大新瞥了一眼周源手中的銀元沮喪地搖搖頭。

“這是民國二年發行的壹圓銀幣,正面有袁世凱的頭像,所以當時的老百姓也叫它袁大頭。我們化裝到東村調查的時候,有幸遇到了原來在神慶廟裡住持的靈璧法師,他給我和定國講了一個故事,”周源點了支煙,把他和定國在東村破屋裡聽老和尚講過的故事給眾人復述了一遍。

聽完周源講述的故事,房間裡的眾人皆稱歎不已。

“在沈陽軍區保衛部張立偉處長的協助下,我們很快查到了當年那位盧團長的下落,”周源繼續講道。

“九一八事變時,盧團長已升為奉軍旅長,卻沒有跟隨張學良的部隊撤入關內,而是加入了馬占山的東北抗日救國軍。在江橋戰役【5】中盧旅長身負重傷,運回老家後就去世了。彌留之際,他把當年在臥龍山神慶廟裡藏寶的秘密告訴了他最喜歡的三姨太駱文秀。抗戰全面爆發後,三姨太逃難回到了老家、河北省薊縣的馬神橋鎮,投靠了胞兄駱文錦。駱文錦有一雙兒女,五十年代其妻去世後,駱文秀幫著兄長拉扯大了兩個孩子。一九七三年,駱文秀因病去世,臨終前她把隱藏在心裡幾十年的秘密告訴了她的侄子,當時是薊縣東新莊鎮武裝部的部長。得知了這個秘密後,她這個侄兒趁著縣裡一九七四年底支援山區建設的運動,主動要求調換工作,來到了遵化縣新店子鎮,就任新店子人民公社武裝部的部長——這個人、就是我們大家都認識的駱玉良駱部長!”



“啊——”房間裡響起一片低聲的驚呼,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都投向了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公社武裝部長。不知何時、駱部長已經癱坐在房屋角落裡的一張椅子上,他低著頭,右手緊緊抓著椅背,呆滯的目光盯著左手指上夾著的一個煙嘴。房間裡突然安靜得有些可怕。

周源打破了沉靜繼續講述:“駱部長七五年初來到新店子鎮後,多次到神慶廟暗地勘查;為了充分了解情況,他還找到縣裡革委會、通過活動關系使被驅逐出廟的靈璧法師能夠回到神慶廟居住,並多次向靈璧法師詢問打探,可惜卻一直沒有找到那兩箱寶藏的具體藏匿之處;直到半個月前,他突然確定了兩箱寶藏是被藏匿在後殿左邊佛龕之下的石板雕刻後面。於是他讓胡大新以封廟的名義先把靈璧法師逐出了神慶廟,趕到東村西北的一間小破屋裡,然後伙同胡大新、張二合兩人密謀了盜挖並偷運兩箱寶藏的計劃,並在七月二十七日夜裡實施。開始一切都很順利,三人起開了佛龕下的石雕,拆下封磚,找到了兩只被封存在密窟裡長達五十多年的寶箱,他們把箱子抬到後殿禪房,打開了箱子,拿出來一些金銀珠寶放在桌子上;正當三人欣喜若狂,飲酒慶賀的時候,大地震發生了,所幸神慶廟自明清以來得到多次修繕加固,除了山門和西南兩側圍牆有部分垮塌以外,前殿後殿與佛像神台均未受重損。三人驚魂初定,正欲從後門搬運贓物逃離的時候,一個死裡逃生、右腿受傷的解放軍戰士卻出現在後殿禪房門口,他看到了廟中的光亮,聽到了你們說話的聲音、掙扎著走進禪房,正好看見了你們收撿兩箱財寶贓物的情景;你們便假意哄騙受傷的解放軍士兵,關心他的腿傷,還給他喝酒緩解傷痛,在確定沒有其他人跟入古廟之後,你們就突然間痛下殺手,掐死了猝不及防的解放軍戰士!”周源停下了敘述,眼睛裡射出了憤怒的光芒、逼視著聽得目瞪口呆的胡大新。

“啊——不是我!我沒有掐死解放軍!是張二合從後面掐住他脖子的……”胡大新嚇得渾身一顫,連忙叫嚷著辯解。

“殺死唐志坤後,你們一不做二不休,竊走了他隨身攜帶的軍械裝具和文件包,把他的屍體塞進原來放藏寶箱子的洞穴,重新封上磚塊和石板;然後把兩箱寶藏抬上停放在廟後樹林裡的板車上,乘著黑夜偷偷運到東村西南邊那個廢棄的舊倉庫裡藏了起來,想等待風聲平靜之後再行分贓。”周源停了一下、接過定國遞上的水壺喝了一口。

“我想知道,”坐在椅子上的駱部長突然抬頭看著周源開口問道:“你憑什麼非要說我也在現場?你說的這些事都是胡大新伙同張二合幹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當時我在家裡,根本也不在那個地方!”武裝部長臉色鐵青,口氣冰冷。

“啥!?你不知道!?你不在現場!?”精神徹底崩潰的胡大新抬頭看著駱玉良,眼睛裡似乎要冒出火來。

“哦,駱部長,我說你在現場,當然掌握了證據。”周源不慌不忙地說道:“還記得七月二十九日第一次見到你時,聊起地震,你當時說地震時家裡房子晃得嘎嘎響,你從炕上爬起來、衣服都顧不得穿好就拉著老婆孩子就跑到院裡;可是,你的鄰居、公社黨委辦公室的丁幹事和他妻子告訴我:他們當時只看見了你老婆羅雲華和兩個孩子站在院子裡,而且他們還好奇地問了句你去了哪裡?你老婆告訴他們說你到下面生產隊去檢查工作還沒回來;這是你對我們撒的第一個謊!真相是你當夜並不在家,地震時你正在神慶廟裡,也沒有人能夠證實你當夜在下面檢查工作!另外,”

周源從定國手裡接過一個塑料袋攤開放在桌面上,裡面是一包酒瓶的玻璃碎片,“在這個摔碎的酒瓶瓶頸上我們檢驗到了你拇指的指紋,而這塊瓶肚碎片上還有一個帶血的手指印則是被害士兵唐志坤的,這是我們在神慶廟後殿禪房裡地上找到的酒瓶碎片——這直接說明:殺害唐志坤的當夜,你就在現場!還有,我們在後殿和禪房裡還找到了這幾個煙頭,也是你和胡大新在現場抽煙後留下的。”

周源說著又拿出幾個封裝著一些煙頭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煙頭?這也能分辨出是誰留下的嗎?”派出所老王好奇地問道。

“當然,你看這兩個煙頭,很短,幹淨的一頭只有一圈淺淺的均勻的壓痕,是香煙卡在煙嘴裡時形成的,說明抽煙的人使用了煙嘴,煙絲也完全一樣,一個是在神慶廟後殿的禪房裡發現的,另一個是我在公社武裝部駱部長辦公桌上的煙缸裡找到的;與駱部長抽的香煙和使用的煙嘴完全吻合;而這兩個煙蒂較長,而且一頭有明顯的嘴唇叼含和手指夾過的痕跡,完全符合胡隊長的抽煙習慣。”周源解釋道。

“那謀殺張二合又是怎麼回事呢?”高書記又問。

“我們第一次到東村調查時,遇見張二合趕著騾車回家,他當時腰間系著一條帶掛環的六五式武裝帶,引起了我們的懷疑,跟蹤到他的住處,發現了曾在神慶廟後樹林裡地上留下車輪轍印的板車,又從他的鄰居劉秀芝那裡了解到二十八日凌晨近五點時他曾推著板車偷偷地從村外趕回,在核實了那輛板車的輪距與轍印之後,我們確定張二合有重大嫌疑。然而我們的調查活動也被胡隊長發現了,他當天傍晚從東村隊部打電話給公社駱部長,兩人覺得事態嚴重,決定要殺張二合滅口;便以商量轉移寶藏為名、約張二合於七月二十九日夜裡十一點半左右到下峪村北面臥龍山北山坳墳地裡見面,乘其不備,胡大新從後面用軍用匕首猛刺了張二合後背右肋下方數刀,張二合臨死之前身體前撲,雙手抓住站在他前面的駱部長,右手還撕下了駱部長身穿的紫色湖綢短袖上衣領口處的紐扣,”周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證物袋,從裡面拿出一顆紫色的帶著扯斷絲線的紐扣,向坐在角落裡的駱玉良顯示,眾人扭頭望去,駱玉良穿的正是一件紫色的湖綢短袖上衣,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向上遮住了衣領。

“你們在倉皇之間把張二合的屍體埋入荒塚時,沒想到他右手心裡還緊緊攥著這枚紐扣吧?昨天在你家院子裡時,當我看見這件正在晾曬的紫色綢衣時就悄悄查對過了,連縫扣的絲線都一模一樣!你妻子當時還對我們撒謊說,你當天晚上十點多回家後就睡覺了,可是你的鄰居丁幹事卻告訴我,七月二十九日晚他在公社辦公室加班寫材料到凌晨一點左右才回家,親眼看見駱部長騎車在他前面拐進了巷子,然後搬著自行車跨進了院子。我確認過,你家裡的那條巷子口有盞路燈,丁幹事也不會看錯你的身形,而且他還告訴我們、你當時騎的那輛全包鏈飛鴿牌自行車在全鎮也是唯一的一輛。”

2021-07-14 19:02:11 | 引用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第十八節



“哼,天意、天意啊!”公社武裝部長搖頭哀歎了一聲,他抬起頭看著周源:“昨天下午在派出所開那個會,也是你故意布下的圈套吧?”

周源微笑著點點頭:“是的,那次會議的目的就是要打草驚蛇、引蛇出洞。散會之後,我們秘密跟蹤了你,發現你約了胡大新在新店鎮以南二裡路的一個舊磚窯裡見了面,你把唐志坤的手槍和文件包交給了他;胡大新回到村裡後,便立刻先去了舊倉庫把兩箱財寶藏進了小地窖,又安排實施了栽贓陷害吳家旺的行動。”

“是啊,我應該料想到的!”駱玉良露出心灰意冷的眼光,他搖了搖頭說道:“在會上、當你說要出動部隊對東村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我就著了急,害怕臨時藏匿在東村舊倉庫裡的兩箱寶藏被搜出來;而且心裡認為你們並不知道我們盜取寶藏的事情,只是著急想要找到解放軍被竊走的軍用物品,就是那個士兵隨身攜帶的手槍、文件包和軍刀,只要你們找到了這些東西,就不會再去東村進行大規模搜查。所以散會後就找了大新商量計策。他提出來栽贓嫁禍下峪村的黑五類分子、管制對象吳家旺,我覺得是條轉移視線、渾水摸魚的好計,便把手槍和文件包都給了他,讓他連同那把軍刀一起設法在當晚放入吳家旺的麻袋之中,然後趁其今早返回水庫工地之時攔截檢查、搜出贓物,再連人帶物交給你們,這樣便可混淆視聽、拖延時間,使我們有機會將東村舊倉庫裡的兩箱寶藏偷運轉移,可卻沒曾料到鑽進了你們設下的圈套。”

“住嘴吧!你呀,沒想道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把他銬起來!”王所長憤憤地揮了下手,民警小張走上前去給駱玉良戴上了手銬。

“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周源走到了武裝部長面前:“你七五年初就來到新店子鎮,為什麼用了那麼久的時間、直到半個月前才找到寶藏的下落?你姑媽臨終之前不是已經把秘密都告訴了你嗎?”

“唉,她老人家臨終前是告訴了我,但只說那兩箱財寶是藏在神慶廟的一個佛龕下面。我來了之後,先以為就是藏在哪座佛像之下,悄悄的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我也問過老和尚靈璧,他也不清楚我說的佛龕是哪一尊佛像。直到一個月前、原來在薊縣師范學習時認識的一個歷史老師來新店子鎮辦事,我便向他請教,還帶著他一起到神慶廟考察了一趟,他告訴我說佛龕就是在牆上砌成的或者石壁上鑿出的石窟裡雕刻的佛像,在神慶廟的後殿裡有兩尊,一尊是文殊菩薩、一尊是普賢菩薩;我這才搞明白佛龕是怎麼回事。他走了之後,我自己又偷偷來到廟裡探查了一次,終於發現後殿左邊普賢騎白象的佛龕下的石板雕刻後面有中空。便讓胡大新以公社封廟為名趕走了老和尚靈璧,於七月二十七日晚約了胡大新和張二合兩人帶著工具前來,取下佛龕下面的幾塊石雕,鑿開後面的封磚,就發現了當年被奉軍藏匿在裡面的兩箱寶藏。”


真相大白之後,劉虎和王立誠押著胡大新和兩箱財寶返回了遵化。而駱玉良則被由周源和定國指揮的搜索部隊押走,以接受軍方的進一步審訊和檢查、以確定其是否接觸和泄露過文件包中電報密碼與記錄等機要文件,然後再移交給遵化縣公安局審理。

臨行前,周源來到縣公安局,找到劉虎,歸還了那支秘密向他借用的舊勃朗寧手槍。回到新店子鎮,周源專程來到公社革委會,向高書記提出了要求,懇請他准予靈璧和尚返回神慶廟後殿的禪房裡居住,並給予老人生活上的照顧。高書記思肘了一下,他告訴周源,可以允許法師回到廟裡禪房裡居住,生活上也會給予適當的照顧,但是按照當前的政策,依然不允許其公開在廟中進行佛事活動。


八月三日,完成任務的周源和定國准備搭乘基地99分隊的軍車與孫忠陽一起離開新店子鎮。早飯後兩人又專程來到神慶廟,看望已經返回廟中居住的靈璧法師。

古廟雖然仍舊荒蕪破敗,但前後殿裡的佛堂卻被撤離的士兵們打掃得十分幹淨。周源和定國穿過後殿、來到後院禪房,見年逾八旬的老和尚正在禪房裡獨自打坐。

簡陋的桌子上鋪著一張黃色布幔,上面放著一尊高不滿尺的青銅彌勒佛像,老法師盤腿坐於一只蒲團之上,他雙目微閉,手掌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聽到門響,靈璧停止了誦經,回頭見是身著軍服的周源和定國二人,臉上竟然浮現出驚慌之色:“啊,不知二位解放軍駕到,實在是惶恐,我不是故意違反規定,只是在自己的禪房裡誦念經文,超度幾日前在廟裡和村前山路上遇難的解放軍官兵亡靈。”老和尚一面說著一面掙扎著從蒲團上起身。

“法師千萬不要誤會!”周源連忙上前扶住了老僧枯瘦的手臂,“我跟定國前來,就是想看望一下您,順便向您告別,沒想到打斷了您誦經,真是對不起!”

“您老誦念的這是什麼經文啊?”定國看見桌子上的佛像前還有一卷打開的經書,不禁好奇地問道。

“哦,這是《地藏菩薩本願經》,今日是官兵們受難之頭七,誦念此經,就是為了超度亡靈。”靈璧法師面色晴朗起來,露出慈祥的笑容,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翻開了經書的第一頁。

周源和定國低頭看時,見那第一頁上寫著四句偈語:“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阿彌陀佛,”看著默默無語的周源和定國,老和尚站了起來,“老衲在東村就看出來了,兩位心存仁慈,秉持公義,是難得的好人,他日必定廣結善緣,功德無量。”


離開了神慶廟,兩人沿著林間的青石板路走下山來。周源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隱匿在半山腰樹林之中的古廟,感慨起來:“這位靈璧法師,也算是一位虔誠的佛徒了,他這一輩子的經歷可謂是一段傳奇!只是可惜他老人家不能公開佛事,普度眾生。”

“別感歎了!這老和尚能回到廟裡,每日裡自我參禪打坐,也算是自得其所。我真感到可惜的是:咱們發現了那麼多的袁大頭,我卻連一個都收藏不到!”定國搖頭遺憾地說道。

“嘿嘿,你瞧:這是什麼?”周源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定國。

“啊!真的是塊袁大頭嗎!?”定國捧著手裡一塊閃閃發光的銀元,眼睛都瞪圓了。

“是啊,就是咱們第一次勘察神慶廟時、我在禪房裡桌子下面發現的那個袁大頭。當時這還是個證物。昨天在縣公安局做結案的物證移交時,我跟劉虎說了,告訴他你喜歡研究收藏古錢幣,問他能不能讓我把這枚銀元留下來做個紀念品送給你,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反正那兩箱財寶裡,這樣的銀元少說也有幾百枚。當然了,咱雖然只留了一塊,也算是違反紀律了,你要是不想留下的話,我回去就上交給孫科長。”

“什麼銀元?你啥時候給了我銀元啊?”定國沖著周源肩膀打了一拳,兩個人笑著跳上吉普車,朝縣城方向一溜煙地開去。


—— 神秘車隊全文完——


注釋

[1] 京沈鐵路南線:即由北京始發、經過唐山、秦皇島/山海關、錦州、而到達沈陽的鐵路客貨運專線。

[2] 普列漢諾夫,俄國革命家,馬克思主義理論家。

[3] 第一次直奉戰爭發生於北洋軍閥統治中國時期,1922年4月至5月,以直系軍閥吳佩孚戰勝、奉系軍閥張作霖戰敗而收場。

[4] ‘黑五類’份子,文革期間被定義為‘階級敵人’的五類特定人群,即所謂的‘地、富、反、壞、右’。

[5] 江橋戰役於1931年11月發生在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泰來縣江橋鎮的哈爾戈江橋,是時任黑龍江省主席馬占山帶領東北軍阻擊日本侵略軍的戰爭。

2021-07-15 12:32:18 | 引用
bafeng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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