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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5-30 | 來源: 烏鴉電影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慶余年 | 字體: 小 中 大
而原著作者李娟的采訪,也被網友爭相轉發。
主持人問她,45歲為何顯得如此年輕,李娟答:我不用上班,沒有太大的欲望,沒有孩子,不用維系交際網。
這一段話激發了無數網友的共鳴:
不上班就沒有班味,不生娃就沒有媽味,這樣才有松弛感,才顯年輕…
一時間,李娟成了繼余華之後,第二位能強烈呼應年輕人躺平沖動的作家,一夜之間治好了大家的精神內耗。
但作為李娟和余華的粉絲,烏鴉必須要給大家潑點冷水。
因為“不上班”,有“松弛感”,才寫得出治愈的作品,這可能是天大的誤會。
事實上,“不上班”不是原因,而是結果。
書賣得好,版稅足以支撐她的生活,這一切可能恰恰是前期不躺平,甚至瘋狂地“卷”,才實現的。
而李娟經歷過的那些日子,我們這些想要“松弛感”的人,可能都無法忍受…
1979年,李娟出生在新疆奎屯。
童年時和少年時期,她的生活挺折騰。
出生沒多久,她就被送到四川外婆家生活,9歲時,母親的生活較為穩定了,才把她和外婆接回新疆。
李娟成長於單親家庭,母親為了生計,經常搬家,一度帶著一家人輾轉在阿爾泰深山中做生意,與游牧的哈薩克牧人為鄰。
老實說,這樣的成長經歷,是沒有多少安全感的。
比如,在阿勒泰的冬天裡,時常大雪封山,出一趟門必須鏟半天雪才能打開一條通道。
比如,房子四處漏風,半夜會有貓躡手躡腳溜進來,鑽進李娟的被窩裡取暖,早上又偷偷溜走。
晚上大家會集體去野外上廁所…
還有,你可能無法想象,把小賣部開到草原上,搭帳篷生活,到底怎樣一種體驗。
電視劇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下雨天,帳篷裡就會漏雨。
於是只能用繩子把一個個塑料袋掛在頂篷下面,等那個袋子裡的水都接滿了,溢出來了,又在溢出來的地方再掛一只塑料袋。
如此反復,直到把那些水一級一級,一串一串地引到帳篷外面為止。
而晚上睡覺,就在棉被上面蓋一層塑料袋,只要水不落到身上,管它落到哪裡,天亮了再說。
而李娟的母親,也沒有像電視劇裡的張鳳俠那樣,是“夢中情媽”。
她和那個年代很多普通的母親一樣,會打罵孩子。
“有一次她氣頭上的時候叫了我一聲,我沒答應,她就用酒瓶砸我。砸得我眉骨上縫了三針,至今留一道疤。”
李娟小學時,因為一個回頭小動作,被老師要求自抽耳光,抽了一節課,臉都抽腫了。
但回到家,她不敢說實話,撒謊摔了一跤。因為媽媽脾氣暴躁,李娟很怕她去學校吵鬧。
“有這樣一個潑婦媽媽會感到在同學們面前抬不起頭…她保護不了我。她只會大吵大鬧出她自己那口惡氣,然後爛攤子還是留給我自個兒收拾。”
很快媽媽還是知道了,結果和李娟預想的一模一樣。
母親敢闖敢拼,吃苦耐勞,還心地善良,愛護小動物,這些品質都滋養了李娟,但同時,她也暴躁易怒,和很多中國母女一樣,李娟和媽媽之間的情感也很復雜,愛恨交織。
很多人都知道,李娟小時候不愛學習,成績很差,最後退了學專心寫作。
但退學的直接原因,是家庭經濟窘迫,讀高中時,學校要交90塊錢的閱卷費,李娟坐了很久很久的車,去找媽媽要這筆錢。
媽媽卻說:你給老師說一下,緩一段時間再交。
這在心大的母親看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卻足以擊潰十七歲女孩敏感的心。
於是當天,李娟卷了鋪蓋離開學校。
而母親得知她退學的事,並沒有像電視劇裡那樣雲淡風輕,不要求女兒“成為有用的人”,反而很焦慮,甚至哭了,擔心女兒以後沒法養活自己。
李娟和媽媽的性格差異很大,彼此相愛,卻也總是相殺,這一度讓李娟非常絕望。
她寫道:我媽這人,交個朋友還是蠻不錯的。做母女,實在艱難。若我們是夫妻,早離婚幾百次了。
李娟退學後,跟著母親收廢品、做裁縫,後來去往烏魯木齊、杭州、南京等城市打工,當過流水線上的小工、超市的推銷員、編輯、記者。
一邊工作賺錢,一邊堅持寫作投稿,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
很多人覺得李娟是天才,這在她看來,這也是誤會。
李娟說:所謂天才,應該是指那些起步早、起點高,一開始就能做到最好的人。而我,我並不是突然就成為了現在這樣的自己。我的寫作有著漫長而明顯的進步過程。我不是天才。
李娟四五歲才勉強能說話,剛上學的時候,聽不懂別人說話,別人也聽不懂她說話…
但從認字之後,她發現自己用文字表達比說話順暢很多,便愛上了寫作。
很多讀者在提到李娟的作品時,會用純淨、明亮、幹淨之類的字眼,甚至有些讀者勸告說:李娟,你一定要保持你的純真與樸素。
這麼說,好像李娟寫作就是憑借直覺,一氣呵成,看起來毫不費力。
這是誤解,甚至說是小看了作者的努力。
李娟說:寫作是我努力克服表達障礙的過程。一句話、一個字、一個詞慢慢地捋,不停地刪不停地改,每一篇文章都改了很多很多遍…寫作是一個對抗的過程,去克服自己的一些毛病,一些沖動,一些猶豫。
因為這種在文字上地不斷探索和精進,她會常常否定自己寫過的東西。
比如,她覺得早年的作品《九篇雪》很賣弄,很矯情:我不滿意寫出這部作品的當年那個自己——她潦倒、狼狽、無知、輕佻,是籠中之鳥、井底之蛙…我悔恥少作,羞於多談…
《冬牧場》再版,她認認真真又修改了一遍:覺得問題特別多,腸子都悔青了!
電視劇《我的阿勒泰》那麼火,她卻坦誠地說,不喜歡《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的諂媚讀者:當時有很多人給我提意見,因此寫作有很大的討好別人的成分,這是不對的。
她一直在思考糾結,怎樣寫既不討好別人,又不去美飾自己。
李娟的寫作經歷,讓我忍不住想起余華。
聽慣了余華“躺平”言論的讀者,可能無法想象,余華為了寫作能有多卷。
余華沒出名之前,經常投稿,卻被屢屢退稿。
當時他還在當牙醫,白天得拔牙,只有晚上寫作。
冬天的時候,右手在那寫字,是滾燙的;左手因為不動,是冰涼的。
夏天非常熱,蚊子很多。他就穿很厚的牛仔褲,很高的雨鞋,光著身子,後背背著一個電扇。左手還要綁了一塊幹毛巾,要不然稿紙濕了得重新寫。
作家成名後的“松弛感”和“躺平感”,是一種幻覺。
因為他們不躺平的樣子,都是在黑暗孤獨中走過,沒有觀眾,沒有掌聲。
這種堅持或許根本看不到未來,眾所周知,靠寫作養活自己已經不易,要實現財務自由,概率堪比中頭獎。
但就算沒有回報,他們也停不下來…
因為那份熱愛,已經是最高獎賞。
李娟說:寫作是我很喜歡做的事情,慢慢地,就成了唯一能做好的事情。同許多寫作者一樣,我通過不斷的寫作來進行學習、尋求舒適。
我想,沒有經濟壓力,沒有家庭負累,或許是她保持年輕的原因之一,但絕不是必然。
她不是世俗定義的那種,拿著一手好牌出生的女孩。但她卻有能力,把傷痛和坎坷消化成珍貴的閱歷,把生活的跌宕起伏提煉出美感。
早年貧窮、動蕩的生活,讓她看清世界的真相,體恤底層人的情感。
她洞察人情:
底層人會隱藏情緒,明明很痛苦卻要笑著,尷尬卻裝作無所謂,高興了就幹活兒麻溜點,很多人都這樣,因為暴露情感就像暴露傷口一樣。
貧窮不敢特立獨行,隱沒在人群中才有安全感,只有經濟條件允許,才敢於做不合群的人。
她會反省:
大約因為從小生活動蕩,才更貪戀寧靜與一成不變;因為歷經暴力,才更願意描述平安與溫柔;因為悲傷,才敏感於喜悅…
別人看來是苦難的生活,她能從中發現價值,換個心態去應對。
跟母親做裁縫,沒日沒夜地趕工,累得頭昏眼花,她卻覺得挺有意思。
去牧場開小賣部,那麼艱苦,顛沛流離,但李娟想著,這些事情可以講給別人聽,可以寫下來,也就挺高興地去了…
即使在工廠流水線上做打螺絲的工作,她也覺得,專做一件事,不用跟人打交道,腦子放空,也是一種自由,毫不枯燥。
李娟用心地寫作,寫作也回饋了李娟許多。
它讓李娟不斷審視自我,審視和母親的關系,與其抱怨原生家庭,不如自我開導。
它讓李娟更為豁達。
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境。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一帆風順的人生,過得不好是常態。
如果說,電視劇《我的阿勒泰》讓我們看到了詩與遠方,看到了不一樣的生活方式,向往田園牧歌…
那麼李娟本人,讓我們看到的是內心的強大、堅韌,充盈的生命力,即便知道生活的艱難,依然選擇去擁抱,去熱愛,去受傷…
在我看來,她文字的好,不在輕盈,而在厚重,不在靈動,而在笨拙。
她像一個游離於世俗規則之外的存在,不懼怕暴露怯懦,卻又有著超脫的勇氣。
而這是比“松弛感”,比“躺平”,更稀缺的品質。
參考資料:
李娟:《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記一忘三二》《九篇雪》
鳳凰網對話李娟:我真的好喜歡進工廠打螺絲呀
李娟x梁文道:書一旦寫成,命運就在別人那兒
李娟訪談:天生的作家
三聯生活周刊:作家李娟:現在的阿勒泰,是“最後一方淨土”嗎?-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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