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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5-17 | 來源: 南方人物周刊 | 有0人參與評論 | 字體: 小 中 大
詩人如挑選寶石般,從盛滿文字的籃子中挑選字詞,再編織成句子和故事。對65歲的多和田葉子而言,她的書桌上至少放著兩個語言籃子——日語和德語。
多和田葉子出生於1960年的日本東京,18歲進入早稻田大學研習俄羅斯文學,22歲前往德國,由此開啟日語、德語的雙語寫作,她的創作體裁多樣,包含小說、詩歌、劇本、散文等。在長達四十余年的文學創作中,她在兩種語言世界都獲得了相當高的文學認可,包攬芥川獎、泉鏡花文學獎、谷崎潤一郎獎等日本重要文學獎項,在德語方面則斬獲克萊斯特獎、沙米索獎和歌德獎章。
“語言”早已形成多和田葉子作品中的一種人格。在早期出版的詩集中,她特意同時使用日語豎排和德語橫排的裝幀設計,視覺化地呈現德語與日語的“對抗”。在小說《飛魂》中,她則創造“飛魂”“聽界”等漢語新詞,不會中文的她“像看畫一樣凝望著漢字”。
“一邊看著中文的文字,一邊享受這種意義出現後又消失、充滿刺激的奇妙世界。”多和田葉子對《南方人物周刊》說。
在2025年出版的中文版小說集《獻燈使》中,多和田葉子延續著她鍾愛的語言主題,在同名小說中寫道,“語言的壽命越來越短……有些詞語因為沒有後繼者而被蓋上過時的印章,繼而消失不見。”這部獲得2018年美國國家圖書獎的作品,以2011年日本“3·11”大地震及福島核泄漏事故為背景,講述了一個充滿寓言色彩的故事。
在小說中,自核災難降臨之後,日本處於外來語、網絡都消失的閉關鎖國狀態,而日本列島也漂移得離整塊亞歐大陸越來越遠。老人們身體健康,在一百多歲時還要工作,而年輕人卻羸弱且不斷患病,被永生的老人們照料。面對停滯的世界,老人們決心沖破鎖國的殘局,他們挑選現代日本的遣唐使——“獻燈使”,渴望重新建立與世界的聯系。
2011年3月11日,日本宮城縣名取市,地震引發的海嘯淹沒城鎮 圖/視覺中國
自1979年多和田葉子沿西伯利亞鐵道開啟首次海外之旅以來,在不同語言與不同文化之間的“越境”也成了她文學創作的重要主題。多和田文學的研究者谷口幸代認為,多和田葉子是當代越境文學的旗手。“她立足於日語和德語的分界線上,制造出語言的不安定感和不協調感,解構既有的符號和制度。”
1991年,多和田發表第一部日語小說《失去腳後跟》,描寫了通過“文件結婚”來到異國城市的女性無法融入當地,導致整個身體都有“失去腳後跟之後的天旋地轉無法落穩腳跟”的感覺。《狗女婿上門》則借用民間故事框架,虛實結合地描寫人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下變異的故事。在德語寫作的《雪的練習生》中,她描繪了三代北極熊從蘇聯到德國的遷徙,用北極熊的視角看冷戰和蘇聯解體的變化。
“多和田葉子的小說中充溢著各種各樣的隱喻。不過在這裡流動著一股強烈的磁場,要反思日語的語言體系,將現有的文學語言推倒。一邊明示現有文學語言的結構,一邊向語言吹入新的生命。”日本文學評論家與那霸惠子指出,多和田的作品立場相當於德勒茲所說的“針對一切文學的革命性的少數文學”。
“兩國語言間的夾縫本身非常重要。並非要越過語言的邊界,而是要成為邊界裡的居民。”多和田葉子曾表示,“母語也是一種翻譯”,所有語言都是我們理解世界的臨時工具。
有時母語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流亡者
南方人物周刊:
在《獻燈使》中,大災難後日本實行鎖國政策,許多外來詞和舊詞都被淘汰,而主角義郎卻堅持使用那些被淘汰的詞語,義郎對淘汰詞語的這份執著意義何在?
多和田葉子:
義郎大概認為,政府限制人們使用的語言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即使政府不公然操縱,人們也會順應時代潮流,自發地將“過時”的詞匯視為羞恥,並嘲笑那些繼續使用這些詞匯的人。
語言不是自然淘汰的,而是反映社會變遷、企業圖謀和政治傾向之後才逐漸消逝。但曾經存在過的詞匯——即便是外來語——也承載著過往的記憶,如果將它們遺忘,就會面臨忘卻歷史、重蹈覆轍的危險。因此像義郎這樣的人會刻意保留那些古老的詞匯。
《獻燈使》
南方人物周刊:
當你要動筆寫作時,你的首選語言是什麼?你會刻意保持與母語之間的距離嗎?
多和田葉子:
在動筆之前,我會嘗試用既非德語也非日語的“不存在”的語言思考。這種語言或許實際並不存在,但我總能莫名感知到它的存在。說不定那是從所有我曾經邂逅的語言裡升騰出的霧靄、蒸汽、陰影和氣味的集合體。
只要與德語保持親密交往,自然就能與日語保持距離。但通過持續有意識地學習語言(即便是母語也值得終生研習),對德語的理解也會不斷深化。
南方人物周刊:
詩人對字詞的使用總是精准程度很高,當你用德語寫小說並將其譯成日語時,是否感受到翻譯造成的信息變形?使用不同的語言寫作時,你感受到語言及其蘊含的文化思維對你筆下故事的塑造了嗎?
多和田葉子:
我認為即便使用不同的語言,我自身的思想也不會改變。不過作品中的風景和人物形象或許會有些許變化。但原著中的風景和人物形象本身就不是固定不變的,它會因讀者而異,即使是同一位讀者,隨著歲月流逝也會產生變化,所以在翻譯中發生改變也並不奇怪。文學作品即使一字不改,也會持續蛻變。而翻譯,或許正是具有持續蛻變特性的文學作品的自然演繹吧。
南方人物周刊:
你在創作首部德語小說《歐洲起始時》時曾提到,用德語寫作的你與小說中的“我”產生了一段距離,使你得到了某種自由。那麼之前的“不自由”和限制感、屏障感來自哪裡?
多和田葉子:
當你只使用母語在老家生活時,恐怕很難將父母視為獨立的“人”。從孩子的立場,很難想象父母戀愛、恐懼或哭泣的模樣。因為“我是孩子,父母是父母”的角色分工在母語中已被固化。用母語來批判自己出生、成長的國度也很困難。雖然用母語批判故國的政治很容易,但要徹底批判那種文化根基裡的價值觀念(比如日本文化中的“不給人添麻煩”、“默默忍耐不抱怨”、“孝順父母”等價值觀)就相當艱難了,有時它甚至讓我感覺自己像一個流亡者,這讓我心痛。
南方人物周刊:
你曾在出版的詩集中,視覺化地呈現出德語與日語的某種“對抗”,橫排的德語和豎排的日語出現在同一頁面,也挑戰著人們的閱讀習慣。你在這個“破壞性”游戲中獲得了怎樣的樂趣?
多和田葉子:
日本到現在的文學作品也采用豎排的模式。我總覺得不是豎排就不能算文學。因此,當我到中國旅行時,看到書店裡李白杜甫的詩集采用橫排印刷,我感到很吃驚。我驚歎於中國既擁有悠久的傳統文化,同時又有在改變時敢於徹底變革的革命勇氣。日本文化史的特征則大不相同,它總是難以舍棄舊事物,新事物傳入後也曖昧地並存使用,這種特質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當然,在日本,日語詩歌和歐美語言的雙語詩集大多采用橫排印刷。否則歐美語言印一頁的詩,在日語會變成兩三頁。而且,豎排與橫排書籍的翻閱方向也相反,讀起來很不方便。但我特意制作了閱讀日語和德語時翻閱方向相反的書。不是強行將兩種文化一對一地對應,而是讓兩種獨立文化在書中某處相遇,我很享受這種裝幀設計。這本書出版於1987年(日文版書名《Nur da wo du bist da ist nichts /あなたのいるところだけなにもない》,意為“唯有你所在之處空無一物”),現在依然能買到。
南方人物周刊:
你也在小說《飛魂》中創造了一些中文新詞如“聽界”“飛魂”,這種造詞僅僅是針對漢字這樣的表意文字嗎?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中文產生興趣?
多和田葉子:
1986年,當我第一次踏上中國的土地時,那些曾經熟悉的漢字突然以充滿活力的陌生面孔呈現在了我的面前,這讓我對中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此後我閱讀了大量書籍,深入思考日語與漢字的關系。當我了解到,漢字大約從公元8世紀開始逐漸從中國傳入日本,而到了19世紀末,日本人為了翻譯西方概念,開始用漢字組合創造新詞時,我便萌生了嘗試用漢字組合創造新詞語的念頭。這種創造不是基於音韻,而是通過思考字義進行組合,旨在創造出具有強烈視覺意象的復合詞。
南方人物周刊:
你曾說,自己不學中文不是因為不感興趣,而是因為害怕漢字與你的關系會發生改變——不識中文的你得以像望畫一樣地看著漢字。我們特意發送了中文、日語、英文三種語言的采訪提綱,你在面對不同語言的提綱時是否有“凝望畫”一樣的體驗呢?
多和田葉子:
不學習中文的真正理由,說來慚愧,是因為時間和精力不夠。雖然買了教科書,偶爾也會挑戰一下。可能的話還是想學的。我一直這麼想著。但因為學不成,所以只好一邊看著中文的文字,一邊享受這種意義出現後又消失、充滿刺激的奇妙世界。
文學總是走在政治前面
南方人物周刊:
除了《獻燈使》,你的小說The Far Shore也以核災為主題。核災為什麼是你反復關注的議題?
多和田葉子:
《獻燈使》中描寫的災害並不局限於核災難,還包括像水俁病這樣的歷史工業污染災害。此外還描寫了海嘯將淤泥沖上岸等復合型災害。隨著工業化的發展,廢棄物不斷增加,自然與人類生活的平衡被打破了。我認為這是關乎未來的嚴重問題。其實這個主題從小學時就一直縈繞在我心頭。因為在我上小學的1960年代,那時的東京與現在完全不同,大氣污染嚴重、食品公害肆虐,甚至還有評論家預言我們這代人活不過40歲。
2017年9月24日,瑞士日內瓦,先天性水俁病患者阪本忍(Shinobu Sakamoto)為了讓世界認識水俁病而四處奔波 圖/視覺中國
南方人物周刊:
《獻燈使》寫在新冠疫情之前,你在新冠疫情中或許有被封鎖的經歷。經歷現實的封閉之後,你怎樣回看《獻燈使》中你對封閉的想象?
多和田葉子:
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引發福島核事故時,那些臨時逃往海外避難的人被指責為叛徒。“發生災難時不能離開日本”這種想法實在讓人難以理解。這可能是日本特殊的地理和歷史形成的心理。要知道切爾諾貝利核事故時,人們逃跑是很正常的事。但到了2020年疫情暴發,全世界都出台了“不得離開本國或所在城鎮/社區/建築”的規定,導致全球人民被隔離。這是一種外部強加的孤立狀態。
《獻燈使》寫於疫情之前,但小說中描寫的鎖國狀態並非源於民眾心理,而是由社會狀況或政府的隱秘政策所導致的,因此可能更接近疫情期間的情況,而非福島核事故時的狀態。
南方人物周刊:
2021年,你參加了一場題為“虛假新聞時代小說的力量”的討論,在這個人人都可以制造和傳播信息的時代,你認為小說應如何對抗虛假?
多和田葉子:
我們無法把現實原封不動地照搬到文字中。因為無數事件正在各地同時發生著,無法盡數言說。而“虛構”就是從這些事件中,選擇特定要素組合,構建出一個“現實”的故事,這背後的目的是為了無限逼近“真實”。
而假新聞和騙子編造的謊言故事,要麼是為了獲取金錢權力,要麼為了傷害他人、滿足自身的暴力欲望,故意歪曲歷史學和政治學公認的事實進行傳播,這與文學創作中的虛構有著本質區別。
2025年1月1日,日本福島縣浪江町,人們在2011年日本大地震及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的受災區域的海灘上觀看日出 圖/視覺中國
南方人物周刊:
你近年的作品都出現了人們當下關心的議題,如新冠疫情、氣候變化、性別等,你在虛構中可以給出靈巧的敘事和邏輯,但現實生活中你如何面對世界的波動?將這些議題引入作品出於何種動力?
多和田葉子:
我從不參與政治運動,但從小學起就一直在譴責自然破壞,害怕納粹那樣的極權主義重現,厭惡歧視,對社會強加在男女之間的性別差異提出質疑,並把這些都寫進文章裡。大學時我寫過“人類性別至少有七種”這樣的內容,那時還沒有現在LGBTQ這樣的運動。我認為文學總是走在政治前面,因為現代文學正是始於個人對周遭社會產生的不適感。
南方人物周刊:
這也讓人想到你在1982年發表的畢業論文,對蘇聯女詩人貝拉·阿赫瑪杜琳娜的研究,但九年後,連蘇聯都消失了,文字卻還在延續。你有多種文化的生活經驗,也經歷過蘇聯解體、柏林牆倒下等時代巨變。你怎樣順應這些變化,如何帶著這些經驗應對當代生活的變革?
多和田葉子:
我是在2013年寫的《雪的練習生》,當時懷著“冷戰其實還沒結束”的感覺創作了這部小說。這種感受至今仍在延續。如果只關注政治新聞,會覺得世界在不斷變化。但如果仔細地觀察那些不易被察覺的事物,就會發現有些東西始終未變。蘇聯雖然解體了,但蘇聯的某些結構可能依然存在;蘇聯時代形成的人們的生活感受可能還在延續;蘇聯與周邊國家的關系中可能仍有未改變的部分。如果用動物的眼睛來看,政治變革又會是什麼樣子?我就是帶著這些思考寫下了這部小說。
超越邊界的同一性
南方人物周刊:
在《雪的練習生》中,三代北極熊從蘇聯來到德國,以熊的視角觀察人。打破地理的邊界、人類與動物的邊界在你的小說中不斷出現。你曾經在日本學習俄國文學,然後移居德國,你有被文化拒絕的感受和經歷嗎?你是如何跨越這些障礙、融入這些文化並加以利用的?
多和田葉子:
其實我從未因身處異國而感到被排斥,但在自己出生成長的文化和社會中,卻多次痛切感受到自己的想法觀念與社會主流的普遍常識(信念)不一致。不過,這大概是每個人在青春期和學生時代都會經歷的吧。反而是到了德國之後,我常常覺得德國社會更能理解我。不過直到現在,我仍能感受到兩國歷史差異所帶來的、現代社會中人們生活感受方式的不同,只是這個話題太過宏大,難以在此詳盡說明。
《雪的練習生》
南方人物周刊:
2012年11月8日,你曾到中國廣州舉辦朗讀會,有組數據稱你在全球舉辦了接近880場朗誦會,你的足跡留在了哪些地方?讀者們最關注的問題是什麼?不同國家地區的讀者對你作品的理解有較大的不同嗎?哪些沖突和不理解是無法彌合的,哪些又可以共通?
多和田葉子:
我在1980年代的讀書會主要集中在德國。隨著歐洲航線降價和歐元的推行,逐漸擴展到法國、意大利等西歐各國和北歐,繼而覆蓋幾乎全部東歐國家。進入本世紀後,在美國10座城市、加拿大3座城市,以及澳大利亞、東亞、東南亞(緬甸、泰國、菲律賓)、印度、拉美(墨西哥、巴西、哥倫比亞)等地都舉辦過。中東僅到過約旦,非洲只去過南非和塞內加爾。
雖然不同文化對文學的理解存在很多差異,但我認為共性更多。在兩種或多種文化之間生活的主題,引發了多國讀者的共鳴。重新思考男性與女性、人類與動物、亞洲與歐洲等界限的話題,也吸引著眾多人群。在這些共同關切之中,由於我從不強加單一答案,所以很少遭遇沖突。
南方人物周刊:
你曾提到,比起發表演講,“社會性自我”不介入其中的朗讀會更好,因為大聲朗讀作品不涉及“社會性自我”,為什麼對此排斥?你認為作家在社會上應該具有什麼樣的身份?
多和田葉子:
作家既是藝術家,同時也是社會的一員。我作為社會人當然也有自己的觀點,但“觀點”這種東西每個社會人都有,並不特別。學校老師、務農的人、出租車司機都有觀點,小說家的觀點在其中並不見得特別有趣。所以我不太願意站上演講台講述自己的觀點。但詩歌和小說不同於演講,它們是藝術家創作的作品。我一直希望有更多人能看到這些作品。
南方人物周刊:
當我閱讀你的作品時,對你的好奇不斷產生,你住在什麼樣的地方,每天都在寫作嗎?休息時有什麼愛好,最近在寫什麼……這樣的好奇說起來實在太多,那麼在采訪的最後,能否請你贈予我們一個虛構或非虛構的場景切片呢?
多和田葉子:
我住在柏林一個安靜的住宅區。每天上午都在寫小說。每個月大概會有一次為了朗誦會、演講或訪談去德國其他城市或國外。下午一般會聽廣播、看書、聽音樂、看電影或者去購物。昨天,在常去的超市路上,我看到一只狐狸站在路邊望著我這邊。雖然晚上我偶爾會在附近看到狐狸,但在白天遇到還是很罕見,正當我驚訝時,那只狐狸小聲問道:“聽說你現在寫的小說裡不會出現人類,那會有狐狸嗎?”我回答說:“還不知道呢。”-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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