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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5-05-17 | 來源: 騰訊科技 | 有0人參與評論 | 專欄: 谷歌 | 字體: 小 中 大
在這場訪談中,皮查伊探討了人工智能浪潮下,谷歌如何主動顛覆自身,以保持技術領先地位。
隨著AI對信息獲取方式的根本性改變,“搜索會被AI取代嗎?”這個問題變得日益重要。皮查伊表示,谷歌正在重新定義搜索體驗,從單純響應用戶查詢,轉變為“跟隨用戶”的智能助手。這意味著產品將更具預測性、個性化,甚至在用戶輸入問題前就提供相關信息。
談及技術基礎,皮查伊強調谷歌在基礎設施上的長期投入構建了獨特優勢。自研TPU芯片、大規模數據中心以及分布式系統的成熟,為谷歌的AI模型訓練和部署提供了堅實支撐。加之在基礎模型上的差異化路徑,谷歌有望在生成式AI競爭中保持領先。
未來的人機交互同樣是核心議題。
皮查伊指出,AI將不僅限於軟件層面,而是深刻改變人類與技術的互動方式。語音、圖像、多模態輸入等正重塑硬件形態與產品接口,整個行業的競爭格局也在隨之演變。
然而,這場技術革命也帶來了能源層面的挑戰。AI模型的擴展消耗巨大,如何在性能與可持續性之間取得平衡,是谷歌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
與此同時,谷歌在量子計算與機器人領域的持續探索,也展現出其布局未來計算平台的戰略眼光。
面對外界對Alphabet戰略定位的疑問,皮查伊也回應了是否仍在尋找“下一個價值千億美元的業務”的問題。皮查伊強調,這不僅是關於業務多元化的戰略問題,更是關於如何在AI主導的新技術周期中,延續谷歌創新精神與行業領導力的根本命題。
以下為皮查伊專訪精華內容:
01 AI會終結傳統搜索嗎?谷歌走上自我顛覆之路
問:你擔任谷歌CEO已近十年,期間公司市值從幾千億美元暴增至兩萬億美元,季度營收也從200億增長至近1000億。你喜歡這份工作嗎?
皮查伊:我熱愛做產品。谷歌本身就是一家深度計算導向的公司,致力於將核心技術轉化為影響日常生活的產品。我至今每周仍然參與產品相關的工作,這是我最享受的部分。當然,作為一家影響全球數十億人的公司CEO,這份工作也意味著巨大的責任。
問:谷歌是否正面臨被AI顛覆的風險?AI正在催生一種全新的人機交互范式。用戶通過聊天界面與AI互動,提出問題並獲得完整答案,這與傳統搜索體驗截然不同。谷歌的核心業務搜索占據了公司3600億美元年收入中的約2000億美元,是最主要的利潤來源。此時的谷歌正處於微妙位置:自我顛覆太快,可能損害現有收入;但如果行動過慢,又可能被競爭者超越。你如何看待這種局面?谷歌是會被AI顛覆,還是正在引領這場變革?
皮查伊:事實上,早在十年前,我就開始將谷歌定位為一家“AI 優先”的公司。我們在2012年啟動了Google Brain項目,2014年收購DeepMind。2015年我接任CEO時,我就明確認為,AI的發展將成為推動搜索進化的核心力量。
即使在過去這兩年,我依然相信AI為搜索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以Transformer架構為基礎的模型,如BERT和MUM,已經顯著提升了搜索的理解能力和結果質量。
我們大約一年前推出了“AI 概覽”(AI Overviews),目前已覆蓋全球150多個國家和地區,用戶數超過15億。 AI概覽催發了大量新形式的查詢,其數量仍在持續增長。
基於用戶反饋,我們正在測試一款全新的AI驅動搜索體驗,稱為“AI 模式”(AI Mode),用戶可以在搜索中獲得完整的AI交互體驗,包括後續的對話式查詢。我們正在將最前沿的AI模型引入其中,這些模型真正將搜索作為原生工具來使用。與傳統搜索相比,AI模式下的查詢往往更長,平均長度是以往的兩到三倍。
問:關於“谷歌已死”的說法,其實類似的論調早已多次出現。這一次,爭議的焦點轉向了AI對搜索體驗的重塑。許多人將Gemini獨立App拿來與ChatGPT和Meta AI做橫向對比。數據顯示,截至3月,Gemini App月活用戶為3.5億,而 ChatGPT為6億,Meta AI為5億。這種比較方式本身是否就存在偏差?Gemini獨立App真的代表谷歌AI的核心布局嗎?
皮查伊:確實,這類對比並不完全准確。Gemini App是我們AI戰略的一部分,但絕不是全部。實際上,當前全球使用最廣泛的生成式AI應用,很可能是嵌入在搜索中的“AI概覽”。
我們的確推出了獨立的Gemini應用,並在發布 Gemini 2.5 Pro後顯著提升了用戶參與度和使用頻率。近期,我們陸續推出了Deep Research、升級版 Canvas、音頻概覽(Audio Overviews),用戶現在還可以在Gemini App中生成視頻。在安卓設備上,Gemini Live功能支持屏幕共享和實時語音交互,進一步拓展了交互邊界。
這些功能的快速迭代獲得了用戶積極反饋。當然,ChatGPT是一款非常成功的產品,但我認為當前仍是AI技術發展的早期階段。只要我們持續推出創新產品,並贏得用戶認可,就說明我們走在正確的方向上。關鍵在於:創新是否真正改變了用戶行為。從現階段來看,這種轉變正在發生。
當前競爭極其激烈,但我們已經在搜索、YouTube和Gemini App等多個產品場景中看到,用戶正在使用Gemini模型主動獲取信息。這意味著我們構建的是一個更廣義的AI產品生態系統。
問:如果從谷歌的商業模式來看,每次搜索查詢都涉及服務成本,同時也會帶來廣告收益。現在搜索正在向AI驅動的界面轉型,而AI查詢的計算成本明顯高於傳統搜索。你如何看待這一經濟模型的演進?
皮查伊:在我看來,只要核心目標仍然是“高效服務用戶查詢”,我們在基礎設施層面的優勢,能讓我們比任何人做得更好。
事實上,過去18個月,我們已顯著降低了每次查詢的計算成本。現在更大的技術挑戰不是成本,而是響應延遲。搜索一直以來的標准是“即時響應”,因此延遲問題比成本更關鍵。
至於AI查詢的商業價值,目前我們已經在AI概覽中實現了與傳統搜索相當的廣告收益水平。這是一個重要裡程碑,表明AI搜索具備可持續的商業模式。而且,我們相信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問:你是否感受到來自華爾街和董事會的壓力?他們給予你多大的自由度,讓你能夠做你認為必要的事?
皮查伊:我覺得現在是一個“加速時刻”,以至於連思考壓力的時間都變得稀缺。當前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幾個關鍵問題上:我們的模型是否足夠領先?我們是否持續處在技術的前沿?過去幾個月,我們展示了在AI領域的廣度與深度,而這種勢頭必須保持。對我而言,執行是當下的核心任務。
從2015年擔任CEO開始,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明確將谷歌定位為“AI優先”公司。我們已經擁有了非常出色的產品,例如YouTube、Workspace和Google Cloud,而我關注的是,如何把這些產品打造成可持續增長的強大業務。
今天,我們已經初步實現了這一目標。去年,YouTube與Google Cloud的合並營收達到了1100億美元。很多人可能沒有意識到:谷歌如今不僅是全球最大的媒體公司之一,也是全球最大的企業軟件提供商之一。甚至在播客領域,我們可能已是全球最大的播客平台。
所以我認為,谷歌已為AI時代的到來做好了充分准備。這是第一次出現一種能夠跨越所有核心業務並賦能全鏈條的新技術。AI正是這種“全場景技術平台”的代表。它能夠重塑搜索、重塑YouTube、增強Cloud,乃至催生新的業務形態。
對我來說,AI不僅是谷歌的戰略轉折點,更可能是接下來十年最激動人心的機遇之一。
02 谷歌的核心競爭優勢:基礎設施+模型效率
問:谷歌的核心優勢在於基礎設施能力,但外界可能沒有充分認識到它的重要性。在今天的AI競爭格局中,谷歌的基礎設施優勢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你們今年計劃的700億美元資本支出,主要集中在哪些方向?
皮查伊:谷歌的基礎設施一直位於性能和成本效率的“帕累托前沿”(Pareto Frontier,經濟學和決策科學中的核心概念,描述了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不同決策方案之間可能達到的最優平衡狀態)。也就是說,我們能以最具性價比的方式提供行業最先進的模型。例如,Flash系列模型已成為行業主力,這背後離不開我們基於自研TPU(張量處理單元)構建的基礎設施體系。
自2017年發布第一代TPU以來,我們不斷迭代優化,目前已發展到第七代。我還記得當年在Google I/O上首次介紹TPU時,外界對我們為何要自研AI芯片並不十分理解。但時間證明了這個決策的價值:我們如今之所以能夠支撐大規模、低延遲的AI服務,正是因為這些芯片在推理任務上的出色表現。
谷歌的基礎設施布局是全棧式的:從最底層的海底光纜到服務器架構、定制芯片,再到上層軟件和AI框架,我們做到了端到端自主可控。這不僅提升了整體效率,也讓我們能以更低成本提供領先的AI服務。例如,Gemini 2.5系列模型能夠以極具吸引力的價格提供服務,不僅因為模型本身優秀,更因為我們在基礎設施上的持續優化。這種垂直整合帶來了實打實的成本和性能優勢。
關於2025年計劃的750億美元資本支出,主要將用於服務器和數據中心,服務器占大頭。其中約一半將用於Google Cloud,支持一系列面向企業的AI基礎設施和模型服務。
同時,我們也會持續加大對Google DeepMind的投入,不僅是大語言模型,還包括圖像、視頻、多模態模型,甚至“世界模型”等新興研究方向。這些技術不僅服務於搜索、YouTube和Gemini,更擴展了我們的科研深度與前沿探索。
問:關於芯片,外界普遍認為英偉達幾乎壟斷了AI市場。谷歌自研的TPU是否能完全替代英偉達GPU?
皮查伊:我們和英偉達的合作非常緊密,Gemini的大量推理任務仍運行在GPU上,我們也為客戶提供多種硬件選擇。不過,谷歌內部主要使用TPU進行Gemini模型的訓練和部署。我們並沒有選擇“非此即彼”的路線,而是走雙軌並行:一方面繼續使用英偉達GPU,另一方面堅定推進TPU路線。我認為,這種靈活性本身就是一種優勢。
問:很多人認為,大語言模型(LLM)的性能正逐漸進入平台期,各家之間的差異也在縮小。你怎麼看這個問題?在LLM這條路徑上還有多少演進空間?谷歌如何保持長期領先?
皮查伊:我想說的是,AI的發展從來不是線性的,而是“鋸齒式”的——這正是安德烈·卡帕西所說的“Jagged Intelligence”。也就是說,AI的進步常常是斷斷續續的,經歷階段性停滯,然後又出現范式突破。
過去幾年,AI行業經歷了從大規模預訓練、後訓練到高效推理的階段。現在,我們正進入一個新階段:將這些模型組件整合進更復雜、更具功能性的智能體系統中。坦率說,進展的確變得更難,但這也恰恰是我們這種擅長長期基礎研究的團隊最擅長應對的階段。我們不僅專注於LLM或Transformer架構,也在積極探索擴散模型(Diffusion Models)等其他路徑。
目前來看,我們投入的算力仍在帶來成效,還沒有遇到“投入不再有效”的臨界點。挑戰更多是在執行層面,比如如何找到足夠的電工來建設數據中心,或者基礎設施建設能否跟上模型迭代。但從研究角度看,我們的技術路徑依然清晰,前景廣闊。
問:谷歌是否因為擁有 YouTube、Search、Docs 等產品,在數據獲取方面具備某種優勢?你們是否能夠以一種其他公司無法復制的方式訓練模型?
皮查伊:我們確實具備為用戶創造差異化體驗的獨特優勢。谷歌通過Gmail、Docs、Calendar、YouTube和Search等服務與用戶建立了長期關系,在獲得用戶明確授權的前提下,我們有能力將這些個性化背景融入AI系統中,為用戶提供更自然、更貼合上下文的體驗。這是一項我們非常重視、也正在穩步推進的戰略方向。我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打造出遠超現有產品的AI助手。
03 人機交互的未來:語音、AR 與下一代硬件
問:你怎麼看未來5到10年人類與計算的關系?我們還會用鍵盤輸入、對著屏幕操作嗎?還是說,交互將徹底改變?
皮查伊:過去幾十年,都是人類在適應計算機,而未來,趨勢將徹底反轉:計算機將主動適應人類。
想象一下,一個真正自然的設備——也許是AR眼鏡——它無需你發出明確指令,就能感知你的需求並主動提供幫助。我自己平時就戴眼鏡,因此我非常關注AR設備的進展。雖然當前設備的舒適度和功能還不夠理想,但進步非常快。
語音、多模態(圖像、語義、音頻)的融合,正使得人機交互變得越來越自然。等到AR設備真正成熟,可能會迎來一個“iPhone時刻”,也就是下一代主流計算平台的誕生。從技術演進的趨勢來看,那個節點已經越來越近,這也讓我對未來充滿期待。
問:你在硬件方面也投入了很多精力嗎?
皮查伊:是的,硬件是我們投入的重要方向。我們對下一代計算平台高度關注,比如AR眼鏡、機器人技術等。在設備層面,我們持續開發Pixel系列產品;在基礎設施方面,我們不斷擴建數據中心。而像Waymo這樣的無人駕駛項目,也可以看作是我們在“機器人”路徑上的探索。整體來看,谷歌正逐步深入物理世界的各個層面。
問:你的一些競爭對手目前也非常活躍:OpenAI有奧特曼,xAI有馬斯克,Meta是扎克伯格,微軟有納德拉。你如何看待這些人和他們的公司?
皮查伊:他們都是令人尊敬的企業家,代表了全球最具影響力的科技力量。他們在推動技術前沿方面傾注了巨大努力。我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保持過接觸——比如兩周前我剛和馬斯克見過面。他有一種非常獨特的能力,能用強大的意志力把遠景變為現實,這確實令人佩服。
當然,我們之間既有合作也有競爭。但在更宏觀的層面,我更關注的是:技術能否真正造福人類。比如在教育、醫療等領域,AI帶來的潛力是跨時代的。這不僅僅是企業之間的競賽,更是推動人類進步的共同使命。AI領域蘊含著巨大的機會,我認為這裡不只是“贏家通吃”,而是每個能做好事情的公司都有成功的可能。
問:所以你不認為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競爭?
皮查伊:完全不是。我認為,這是一個遠大於任何一家公司或一輪技術浪潮的變革。今天你沒聽說的公司,未來可能成為AI領域的大贏家。我一直認為,AI是一個平台級的技術革命,甚至可能超過歷史上所有科技變革的總和。 能在這個領域脫穎而出的公司,是那些能不斷創新、執行力強、吸引並留住全球最佳人才的公司。
04 中國在AI前沿的競爭力不容忽視
問:你怎麼看最近崛起的中國AI公司DeepSeek?
皮查伊:DeepSeek是一個“認知刷新”的時刻。任何認真關注AI論文的人都不會低估中國的能力。中國的研究輸出非常多,人才也極為優秀。DeepSeek的發布讓外界意識到,中國距離全球技術前沿其實比很多人預想的更近。
我們內部也對 DeepSeek模型做了基准測試,並與我們的Flash模型進行比較。測試結果顯示,Flash在多個維度上表現優異,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具優勢。
值得一提的是,DeepSeek的效率部分得益於硬件資源有限的現實環境,這促使他們在模型結構和性能優化上進行了非常有創意的嘗試。某種程度上,這也印證了我們一直在追求的高效架構方向。整體來看,這提醒我們:全球的AI競爭者不僅數量眾多,而且實力強勁。中國在AI前沿的競爭力不容忽視,我一直對此深信不疑。
05 AI的能耗瓶頸:電力決定技術邊界
問:很多人認為,未來AI部署的核心瓶頸將是“電力”。比如馬斯克最近提到,他未來需要1太瓦的算力,這幾乎相當於美國當前的總發電量。而中國到2040年可能會達到8太瓦。這是否意味著,誰掌握電力資源,誰就有更大的AI競爭優勢?美國與中國在這方面的差距如何?谷歌又處於什麼位置?
皮查伊:我完全同意電力是AI發展路徑上的關鍵“瓶頸”。這不僅影響單一公司或產業,還可能深刻影響未來全球經濟和GDP的增長模式。坦白講,我本人對此非常關注。但我不認為這是一個無解的“物理極限”。從技術上講,我們已經擁有滿足電力需求的路徑。這更像是一個“執行力”問題:能否快速建設、部署、推動能源轉型。
我認為不能陷入對舊能源結構的路徑依賴。比如太陽能加儲能電池的組合潛力巨大,而核能、地熱等也值得重視。我們還需要解決配套問題,比如電網現代化、審批效率、以及勞動力短缺——尤其是電工這類技能型人才。未來十年,提升能源基礎設施的速度和效率,將決定AI算力擴張的天花板。
問:谷歌現在的業務是否已經受到能源限制?
皮查伊:坦率說,是的。尤其在雲計算業務方面,我們已經感受到“受限”的壓力。這種限制不僅來自電力供應本身,還有審批流程、工程人手等現實挑戰,項目推進的速度被顯著影響。這不是未來的問題,而是我們當前每天都在應對的現實。如果這些限制不能解決,未來會成為更嚴重的發展瓶頸。我們要想在全球,尤其是和中國的競爭中保持領先,就必須盡快解決這些問題。
問:如果15年後中國的發電能力達到美國的4倍,會不會意味著中國的GDP也會超越美國?或者說,AI是否有可能擴大整個“經濟蛋糕”?
皮查伊:我相信市場機制和技術創新的力量。歷史上,美國在關鍵時刻從未落後。我有信心,我們會采取行動解決當前的結構性挑戰。現在已經有大量公司在推動前沿能源技術,比如小型模塊化核反應堆(SMR)和核聚變等。如果真的到了“非解決不可”的階段,我相信公眾輿論、政策支持和資本市場的力量會共同推動解決方案的出台。
問:谷歌曾多次在早期就投資一些長期回報的前沿技術,比如TPU、DeepMind、Waymo等,雖然當初常被低估,如今Waymo甚至可能成長為千億美元級業務。你怎麼看這種戰略?
皮查伊:確實,我們一貫的做法是“長期投入+耐心等待”,哪怕短期看不清盈利模型,也會堅持投入,比如量子計算。
06 量子計算與機器人:下一個“魔法時刻”近了嗎?
問:為什麼谷歌長期投資量子計算?它對人類計算能力的意義是什麼?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實際應用?
皮查伊:我們之所以在量子計算上持續投入,是因為它契合我們的一項核心思維方式:第一性原理。宇宙的本質是量子的——如果你想模擬自然界中真正復雜的系統,最終是必須通過量子計算才能做到的。這是經典計算無法充分勝任的。
我常說,現在的量子計算,有點像2015年左右的人工智能——處在一個看似緩慢但技術曲線即將突破的階段。我們相信,在未來 三到五年內,就有可能看到某項現實中的計算任務通過量子方式完成,其性能遠超經典計算,這將成為“拐點”式的進展,真正體現出量子計算的價值。
當然,量子計算是極具挑戰性的工程,可能會經歷技術瓶頸。但我們已經在其他基礎技術領域,比如AI、TPU芯片等,驗證了類似的“長期積累+非線性爆發”路徑,因此對它的長期前景非常有信心。
技術平台的真正價值,往往要到配套成熟、生態形成後,才會顯現出指數級的影響力。從這個角度看,量子計算就像AI、雲計算一樣,是一種潛在改變整個計算范式的底層平台。我們的目標,是在未來幾年逐步實現有實際應用價值的量子算法,並最終通過雲服務向外提供。
問:今年可被稱為“機器人元年”,目前有很多模型被訓練,既有基於模擬數據的,也有來自現實世界觀察數據的。這些模型被用於控制物理系統。你怎麼看機器人技術的發展?谷歌在這一領域的角色是什麼?
皮查伊:谷歌目前擁有全球最先進的機器人技術研發團隊之一,特別是在我們新推出的 Gemini 機器人項目中,涵蓋了視覺、語言和動作模型等關鍵領域。這些技術突破使我們站在了機器人技術的前沿。
我們曾在早期收購了 Boston Dynamics 等機器人公司,然而那時的機器人技術尚未與 AI 深度結合,因此我們沒有選擇將這些技術產品化。如今,AI 和機器人技術的深度融合才是真正的爆發點。我們正在認真考慮如何通過合作伙伴推出產品,或是由谷歌自主發布。
當前,機器人技術的“魔法時刻”正在逐步接近。以前,我們看到的人形機器人動作僵硬,但如今,如果不仔細看,往往很難分辨一個機器人操作與視頻特效之間的區別。這些進展讓我相信,距離機器人領域的飛躍性突破,可能只需兩到三年的時間。我們對這一階段的到來充滿期待。
問:谷歌是否有可能開發類似於安卓在機器人領域的操作系統,並最終占據廣泛的市場份額?
皮查伊:是的,這是我們正在積極投資的方向之一。我們致力於為機器人制造商提供支持,並承諾將 Gemini 模型推廣至機器人領域,確保其能夠與現有的機器人系統兼容。我們的目標是提供一個開放平台,支持第一方和第三方的產品發布。
07 AI時代人才之爭依然激烈 如何尋找下一個千億美元業務
問:在AI領域,谷歌是否感受到競爭加劇或文化變革對人才招募的影響?
皮查伊:人才市場一直競爭激烈,尤其在AI領域。幸運的是,谷歌始終吸引著一些最優秀的人才,且我們在這方面擁有獨特的優勢。谷歌員工已經創辦了超過2000家公司,這種良性循環讓我們在保持創新活力的同時,也能吸引更多的優秀人才。有些曾經離開的員工也回到了公司,參與到新技術的發展中,這讓我對未來保持樂觀。
問:你認為AI將如何改變教育方式,尤其是如何發現、招聘並培養年輕人才?傳統的高等教育體系是否會因此發生改變?
皮查伊:AI在教育領域有巨大的潛力。某種程度上,我們可能誤解了大學的真正意義。大學不僅僅是知識的獲取場所,更是一個社區,一個人們交流和分享的地方。在我看來,AI使得全球范圍內的優秀人才都有機會脫穎而出,不再僅限於特定地區。因此,未來的人才來源和培養方式會發生變化,我們將看到更多來自不同地方,全球范圍內都將有更多的優秀人才湧現。
問:你仍然將Alphabet視為一家控股公司嗎?還是說現在谷歌依舊是核心引擎,其他業務圍繞它發展?
皮查伊:我們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控股公司,無法簡單地定義為“尋找優質投資機會並配置資本”的公司。我們的運作方式是基於技術和研發,目標是解決問題並提出創新的解決方案。如果我們發現一個潛力巨大的領域,就會積極投入。
設立Alphabet的結構,實際上是這一思維方式的延伸。盡管我們擁有多個看似不相關的業務,背後卻有一個共同的核心——基礎技術的擴展。比如,Waymo的進步離不開我們在Gemini和AI領域的努力,這也推動了Google Cloud、搜索、YouTube、Isomorphic(藥物發現公司)、機器人 等業務的發展。這些業務從技術角度來看,都是圍繞同一條主線展開的。
問:X( 前身為Google X,谷歌的“登月實驗室”)今天仍然扮演重要角色嗎?你們還在持續投資那裡嗎?
皮查伊:當然,X仍然是創新的關鍵力量。許多開創性的項目,比如Waymo和Google Brain的早期版本,都起源於X。作為孵化器,X讓我們能夠突破技術邊界,探索具有巨大潛力的項目。這些創新深深植根於計算機科學、物理等深度科技研究之中,是我們所有業務的基礎。
08 最大驕傲+最大遺憾,自曝差點收了奈飛
問:在你擔任CEO的過去10年裡,最大的遺憾或錯誤是什麼?又有什麼是你最引以為傲的?
皮查伊:最讓我自豪的,毫無疑問,是我們能夠成為推動技術前沿的少數公司之一。世界上很少有公司能憑借自己的基礎研究贏得諾貝爾獎,但我們做到了,並將這些研究商業化,創造了巨大的價值。這是我們公司獨特的優勢。
至於遺憾,我總是往前看,從每個錯誤中學習。確實,有些收購案我們差點就做了,但最後卻錯過了。
問:透露一個收購目標的名字。
皮查伊:這個說出來可能會引起麻煩……也許是奈飛吧?我們曾經討論過收購它,那時討論非常激烈。雖然我們並不後悔,但回想起來,會覺得:“如果我們當時做出不同選擇,結果會怎樣?”- 新聞來源於其它媒體,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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