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教育] 活在“曼哈屯—順義”的這些媽媽們
一次兒子學校的才藝表演,鮑睿茹見到了同為校友的某互聯網大佬的女兒在台上唱歌。退得遠遠地看別人家小孩,她感到孩子的壓力。“她唱主題曲,技巧上是完美的,但要說嗓音真有這個條件嗎?也不是,本來就是很好的一個孩子,氣質都很好,但是套上爸爸的光環後,覺得她應該更優秀,她就要學習好,唱歌好,長得好,身材好,彈琴好。”
《鉑金包》也展示出上東區的這種焦慮和無奈感:例如你的孩子分數排名不是0.1%,美勞課沒有畫出曠世傑作,或是障礙賽表現不佳,這都是你是一個失敗母親的證明。怎麼樣定義教育是成功了?媽媽們似乎覺得沒有盡頭。鮑睿茹想到,萬一孩子去的不是大藤校,可能在周圍人看來就是失敗。
讓人好奇的是,一群不愁吃穿,錢可以花幾輩子的人,為什麼還要拼得面紅耳赤。也許可以用《愛麗絲漫游奇境》裡紅桃皇後那句話來回答,“你必須努力奔跑,才能留在原地”。已經爬上最高層,那唯一的變化就是變壞,掉下去。
一群“有錢又努力”的人,他們不接受自我放棄,他們超級自律、渴望完美,這既有精英主義的內在動力,也有社會階層流動的外部壓力。
一張廣為流傳的順義媽媽給孩子安排的暑期日程表。圖/ 小怪獸學院
鮑睿茹感歎順義這撥人,真的到夜深人靜,不需要跟社交時,也會想孩子快快樂樂終老一生挺好的,但是第二天一早肯定想,他如果快樂不了,最後還是選擇一條最安全的有成功經驗的道路吧,那就是爬藤。孩子在一個頂尖的圈子,擁有最好的資源和人脈。
在全部身心都在小孩身上時,鮑睿茹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過去這5年被偷走了”。
一家人按照校歷來生活,暑假過完,開始策劃十一、聖誕和新年,天天不斷訂機票、酒店。每年寒暑假會選擇一個國家,在當地租房子住上1個月,今年,她帶著一家人在香港的豪華郵輪上,自己做飯游玩。丈夫相當於半全職爸爸,冬天滑雪,夏天釣魚,花幾個月把釣魚這件事研究到極致,釣完一吃了事。
我見到鮑睿茹的這天是一個工作日。上午她帶兒子去郊區采摘,下午3點丈夫去接女兒放學,之後2個小孩去游泳,由保姆看護。4點的別墅裡,鮑睿如穿著睡衣,四周擠滿悠閒和無聊的空氣。
有一天,女兒老師讓他們做調查,父母是做什麼?每天工作時間是多少?女兒回來問起,鮑睿茹才發現,女兒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做什麼,且不覺得他們需要做什麼事。反思自己的生活,每天睡懶覺,午飯吃兩三個小時,兩人到下午三點鍾接孩子。“我們自己並沒有太大的收獲。”
如今她交往的都是家長,曾經叱吒職場的媽媽們學習占星,做點公益,或者是辦培訓班——並不完全為賺錢,是方便培養自家小孩。一次參加讀書會,聽到讀者提問說起工作裡煩惱和苦思,鮑睿茹反而十分羨慕,“竟然能提出這麼多具體的問題”。
她想到一個可怕的死循環:她用最好的資源培養了小孩,或是上了藤校,小孩過上一個比較優越閒適的生活。但人生真正的意義在哪裡呢?“他還是重復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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