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永恒魅力 中國人對末日論無感


為宣傳5月21日是“世界末日”,美國紐約一名男子不惜花盡了畢生14萬美元的積蓄,制作了約1000個大型廣告牌,這一瘋狂的舉動在美國引起不小的轟動。
儒家沒有從誓約到末世的線性時間觀
如果把世界末日看做全球范圍內共同的文化心理,在各種千奇百怪的預言中,恐怕很難找到中國人的“原創”。我們的先輩為數不多的貢獻可能只是“杞人憂天”這個成語故事,儒家思想中,世界觀一向是豁達平和,講究和諧共處,相信人性善,宇宙的演變和循環,包括政治循環,所謂一治一亂。儒家的歷史觀中的未來既不意味著實現誓約也不意味著獎賞,沒有末日審判的威脅把歷史、現在和未來聯系起來,時間上的四季或六十幹支是帝王訂立的,沒有上帝介入的痕跡。
道家講求“不廢江山萬古流”
在道家思想中,中國人相信人在宇宙中的渺小,相信爾曹身與名俱裂,不廢江山萬古流。就是說人可以生命和名聲都沒有,但江河大地不會廢去,大道也會永遠留存。這顯然也不是世界末日應有之意。觀察鄰國日本也能發現,日本的宗教情感中末日文化極有份量,大致與其生存的地理環境有關。島國四面是海,與世隔絕,地震火山頻發,日本人會認為自己是生活在一個隨時都可能傾覆的船上,他們經常將櫻花自比,生命短暫開放,會很快凋零。


米開朗基羅創作的《最後的審判》取材於《新約全書·啟示錄》故事,描繪世界末日來到時,基督再來,並親自審判世間善惡。
《聖經》“審判日”為時代終結奠基
西方學者一再闡明,“末世”的提法直接源於《聖經》。《聖經》創造了一種“線狀時間”的概念,即時間有始有終,這種時間概念影響了整個西方思想的發展。《聖經》之《創世紀》敘述的是人類起源,其各種末世故事著重描寫的是世界的終結;《聖經》之《啟示錄》則預示了人類發展的各個時期將要發生的、多為悲劇性的事件。它雖——做了列舉,但卻沒有注明年代,其結局是人們熟悉的所謂“最後審判”。《啟示錄》提及,末世到來的那個千年終結之時,魔鬼將被擒縛,基督再次現身並重新主宰人世。
於是,人們將各式各樣的自然災害的頻頻發生作為末日即將來臨的預兆。但對於罪人而言,自然災難只是宣告他們自身災難的開始,真正讓他們顫栗的是上帝對罪人的審判。基督教認為,人類生活的此世無法擺脫原罪,那些罪惡纏身的人,當末日審判到來時將難辭其咎,無話可說。既然沒有人是無辜的,那麼對末世的恐懼情緒就成為一種全民情緒。
“不如重新開始”的文明循環論
與我們熟悉的文明從低級到高級,無限往前發展的東方觀念有所不同,西方社會普遍認同“文明循環論”。其要義為:地球曾經存在過高度文明,因為各種原因(大洪水或其它災難被毀滅);現今的文明是重新發展出來的,也會隨著災難的來臨而毀滅。這些說法不僅吸引著宗教家,許多歷史學家、考古學家、未來學家對此的興趣也具有長期性。在近年流行的科幻小說《三體》中,作者將末日看做一種歸零,歸零者認為宇宙太失敗了,不如重新開始。
狂想家的“絕世天劫”論層出不窮
美國作家迪姆&#·拉哈亞和傑瑞&#·簡肯斯在十多年前出版的宗教幻想系列小說《末世迷蹤》,描述了在世界末日來臨時,善與惡、基督與魔鬼的戰斗。這套書問世以來,已經出版了十多集,銷量達到6000萬冊,被人譽為自《聖經》以來發行量最大的書。美國《科學雜志》總結的十大未兌現世界末日語言中,迄今最久遠的是1806年,英國利茲一只母雞下的蛋上居然刻有“救世主要回來了”這樣的字樣。亦有媒體整理出30個落空的末日預言,如今都成為茶余飯後的笑談。
CNN和《時代》周刊在2002年的民意調查表明,59%的基督徒和77%的基督教福音派相信,《聖經&#·啟示錄》中預言的事情會發生。美國政治評論家凱文&#·菲利普斯《美國神權》提供了另類視角,他認為神權已經逐步演變成為一種政治和政府行為,比如,美國之所以仇視薩達姆,是因為許多美國右翼教徒將他當成“反基督”的化身;許多美國人對以色列情有獨衷,因為他們相信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建國,重新恢復了在《聖經》中的地域,是基督降臨的先兆;許多美國人對全球氣候變暖、環境惡化、能源緊缺、美國政府債台高築毫不關心,因為他們相信世界末日就要來臨


人類樂此不疲的在電影裡用各種方式“毀滅”著地球與地球上一切生物,從不“寂寞”,最近一個世界末日的時間也是由電影《2012》傳播的。
對個人無法控制的事情累積焦慮
科學並不會讓過分著迷與世界末日的我們獲得免疫,即使有作用,也只是給了我們更多憂慮。《科學美國人》雜志在2010年特刊《終結》中指出,最狂熱最有說服力的預言者中,科學家並不在少數。Sun公司前首席科學家Bill Joy曾警告說不受控制的納米機器人將會消耗掉地球上的一切;天文學家Royal Martin Rees曾公開打賭說意外發生或故意引發的生物學災難到2020年將會殺死至少一百萬人……此類預言某種程度上體現了對個人無法控制的事情的焦慮累積,以及由此滋生的末日恐懼。
美國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社會學家,《世界末日—從古代到現代化帝國》一書作者John R. Hall說,在近十年,文明遭受了更多根本性的威脅,在9&#·11和全球經濟衰退,以及BP原油泄露等類似事件之後,人們開始懷疑(不僅是邊緣的狂熱者或者是瘋子)現代社會是否有能力解決自身問題。“如果世界看上去將會毀滅,如果這麼想,這也許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
想像世界的終結讓我們覺得自己很特殊
對於受眾而言,相信預言被研究者認為是天生模式化思維的結果。“我們天生就會從一個復雜的數據中編織出一個簡單的故事——把可怕的事情當做文明結束的先兆。”我們都願意相信自己生活在一個非凡的年代,甚至可能是人類歷史長河中關鍵的時刻。美國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心理學家Christenfeld說道:“認為這個時刻非常重要,對於好的,壞的,對於最終人類的結束都是重要的。而這是人類根本的,局限性的視野的一部分”。想像世界的終結讓我們覺得自己很特殊
認知失調:花大價錢買的葡萄一定是甜的
美國《時代》周刊最近的文章分析稱,通過頗具分量的證據可知,假如世界並未終結,這個末日論的大多數信眾也不會喪失他們的虔誠信仰。事實上,末日論的落空只會增強信眾的堅定信念。按照美國社會心理學家利昂-費斯廷格的認知失調理論,我們為某個觀點付出的越多,就越不可能在反證面前拋棄它。換言之,如果我們花大價錢買了一串葡萄,我們會覺得它很甜;但如果有人搶先買走了,我們就會認為葡萄應該是酸的。
與認知失調的理論相關的著名案例是,1954年9月美國一個末日教派向信徒宣稱上帝的旨意:1955年12月25日洪水將摧毀世界,而飛碟會來拯救他們。預言破產後,那些變賣家產、損失慘重、認知失調的信徒不僅沒有幡然醒悟,反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仰,接受了一個新的預言:他們的奉獻和虔誠感天動地,使得上帝改變了計劃


被譽為“現代科學之父”的伊薩克·牛頓將後半生的時間全部花費在研究《聖經密碼》上,根據他手稿上的記錄,世界末日將定格於2060年。
生存、自救永遠是末日不可剝離的精神內核
分析近年來末日災難片愈加流行的社會現象,美國作家羅布&#·庫特納表示,逃避現實一直都是提高電影票房收入的因素,正因為現實生活中有著各種威脅和令人不快的事情,因此有必要制造出更加恐怖的場景,讓人們暫時忘卻現實生活中的痛苦。“相比因為無法償還貸款而喪失房產的贖回權,世界末日的到來更讓人們擔心。”
不過,悲劇色彩未必總是等同於消極。在競爭激烈的社會裡,有時候描繪“末世”是人們對社會的一種發泄,一種緩解壓力的手段。在無法掌控的末日裡,人們反而可以無所顧忌地去愛,去掙扎,去脫離麻木。不管這些災難大片裡的末日景象有多麼慘不忍睹,生存和自救這兩大元素永遠都是不可剝離的精神內核。在末日來臨前的英勇戰斗、獨自生存,乃至傾城之戀,這些情形某種程度上或可理解為人類對於普世價值的堅守,永不放棄
末日論提高對人種滅絕的警覺度
當然,電影導演並不希望那些讓你感同身受的價值觀在散場後消失殆盡。今日社會的特點是人們普遍只關注此時此地,只考慮一時之享樂,只重視由日常事物與文化強有力地支持著的眼前的感官享受。需要研究的是,為什麼人們在被告知並確定有關危險(比如說環境惡化、全球變暖)之後,仍會我行我素做一些只會產生短期利益並會帶來不應有之長期危害和代價的事情。
這時候,末日論的作用就像放大鏡一樣,提高了人們對迫在眉睫的人種滅絕的警覺度。人類在“進化”自身生活的時候,不得不思考,終有一天,地球會不會因為人類自己本身而變得不再適合人類生存呢?這些潛伏在內心的焦慮,正是來源於人類對自身隱秘欲望的深刻挖掘。那些末日災難的想象,無不時刻告誡著人類,為了地球,我們應該改變些什麼了。別忘記澳大利亞物理學家保羅&#·戴維斯的一句警告,真正的宇宙末日(或者說大危機)不只是一切有形結構的末日,甚至也不是物質的末日,它是一切事物的末日。

所有的末日預言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從未變成現實,只有時間還在不斷向前。下一個“世界末日”來到的那天,可能和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但改變卻在我們身邊每時每刻發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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