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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72小時:沖垮的稻田,中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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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通社說


“半年旱死,半年澇死。”廣西部分地區的農民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天災。

先是60年一遇大旱。從去年11月到今年4月,廣西平均降水量比常年同期偏少近七成,為1961年有完整氣象記錄以來同期最少,部分地區出現嚴重幹旱,造成238萬人受災。


進入汛期,旱災變水災。6月18日以來,廣西柳江流域出現持續性、大范圍強降雨過程,柳州、河池、百色等地出現暴雨到大暴雨,局地特大暴雨。僅食通社認識的河池、柳州農友,就有好幾位遭遇水災,經歷了停水停電、稻田被淹、果樹授粉不良等事件,不僅困擾生活,也嚴重影響今年的生計。

隨著氣候變化——氣溫上升,大氣含水率增加,旱澇急轉發生的概率還會增加。因幹旱而板結的土壤吸水性更差,再遇到暴雨之後更容易發生洪水、滑坡等災情,而且這樣的災情更難以預報。

食通社整理了四位親歷者的自述。讓我們聽聽他們遭遇了什麼,對水災有何反思。



?本輪洪澇之前,廣西經歷了半年多的大旱。位於貴港的百草園生態農場,清明節前因為過於幹燥而發生火災,燒掉十幾棵荔枝和皇帝柑。供圖:何曉娜



?6月20日下午至23日降水預報圖,柳江流域剛好位於特大暴雨區。

廣西 柳州 三江縣 和裡村

阿福

侗族,返鄉生態小農



我們這裡6月20日開始下雨,連續兩天兩夜的暴雨。停水停電,沒有信號,我們躲在黑暗的家裡不敢出門,內心很煩躁。有人實在是擔心,就戴草帽或者打傘去看一下稻田、魚塘。

我長這麼大,印象中1996年發過一次大洪水,但這次比1996年還要嚴重。我們這裡山比較高,海拔能到八百米。樹木和石頭都沖了下來,茶園整塊整塊地滑坡,再往下把道路、農田都沖毀了,慘不忍睹。



每家都有小魚塘。我們自己養鯉魚、草魚,逢年過節客人來的時候吃。現在全村的魚都被沖走了。好在政府幫全村人買了稻田的農業保險,現在讓我們給自己家的田拍照,交給村裡統計,可能會有保險公司來賠付。



?阿福記憶裡村裡上次大洪水是1996年,然而這次洪水刷新了記錄。供圖:楊會光

雨小了之後,第一時間要恢復水源,因為村子的水源位於海拔五百米的山上,也被沖毀了。水源建在山上是因為沒有農業,比較幹淨,村裡做了一個小水池來收集泉水,引兩三條水管下來,經過兩處沉澱池,再用管子分到每家。這套引水系統建在山溝裡,但整條山溝被沖刷得幹淨見底了。水池被沖垮了,水管更別說了,連影子都不見了。

還好去年村子裡自發籌資籌勞,修復了山腳下的兩處水源。這兩處備用水源現在就變得極其重要。因為這些年幹旱很嚴重,我們就扒開一些以前的山泉水井,修復了來用,還在上面建了木結構涼亭,這樣村民上下山幹活的時候可以休息、喝水,還可以救急灌溉。

去年倡議修備用水源的時候,村民都說太旱了,多少能有一些保障,像這樣發大水,也能用得上。這兩年我們都已經意識到,氣候異常,會越來越旱,也越來越澇。

這次暴雨把亭子沖壞了,七歪八扭。村民第一時間就過去清理水井,好在水不是很渾濁。然後我們臨時用一些廢管把山溝裡沖下來的水接到家裡用。前天我們上山排查了一天,整理資料,跑到縣政府的水利局尋求幫助。水利局說不單我們村,很多鄉鎮都有這個情況,申請救助的人挺多的,會統計、收集情況,但沒法很快解決。



?雨後,村民結伴上山,考察半山腰被沖毀的水源。供圖:阿福



?暴雨沖塌了備用水井之上的涼亭,村民打算集資修復。供圖:阿福

其實,這些年我們都習慣幹旱了。今年上半年特別旱,前段時間水稻插秧,沒有水打田。那些水源只夠飲用。甚至飲用水有時候都偏少,更別說灌溉了。每家只好輪流等著水來耙田。水從你家下來,再流到我家。



沒想到,我們好不容易剛插完秧,大部分又被洪水淹沒,白幹了。我們這裡每家田也不多,都是自給自足。只有我種的多一些,一些村民和我一起種十多畝生態稻谷,賣到城裡。現在四五畝地有的被沖垮、有的被水淹,還有的是淤泥沙石把秧苗覆蓋了。好在剩下五畝在高處,剛好是洪水不經過的地方。

遇到這種天災一點辦法也沒有。被沖垮和泥掩的田沒辦法挽救了。我打算等退水後,去看看被淹的那些田,看能不能把秧苗扶起來。能救一點是一點。



?稻田被洪水淹沒 供圖:阿福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二三十年前我們的山上都是自然林,後面因為太窮了,要發展產業,都去開荒種杉木。現在山上杉木多,雜木少,村民也意識到大旱大澇和單一作物有關。老人家說,如果是雜木林,有多樣性,各種細葉的、寬葉的樹木,它們吸水、放水的節奏不同。現在都是杉木,會同時吸水、同時放水,幹旱的時候都吸水,下雨的時候如果吸飽了水,會同時放水,所以一旦漲起山洪就特別快。

這些年我們開始在公共場地、路邊和水源周圍自發種植一些本土的、多樣化的樹木,希望能有點用吧。



?村民意識到單一樹種的問題之後,開始恢復多樣化的鄉土樹種。供圖:阿福

廣西 南丹 裡湖鄉

綠 芬

白褲瑤返鄉青年



上周四一整天雨都很大。以前下暴雨也會發洪水,我們習慣了,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沒想到這次洪水漲這麼快。在我印象中,這是漲水最猛的一次。

聽說上游那些水庫泄洪了。我們這裡地勢矮,而且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特別多。這次下雨,大家都說終於明白為什麼叫“裡湖”了。地下河流都是相通的,在我們裡湖有很多出水口、進水口。一旦地下河漲得很猛,水就會從地下湧上來。



這次淹的主要是裡湖社區和岜地新村。我家住在裡湖社區,從街頭到街尾是一條大長坡,我家在街道中部,位置相對較高,沒有被淹。中部以下基本都淹了。有個嬸嬸住在街尾,她家門口那條河平時是幹的,這次發了大洪水。

嬸嬸的老公和大女兒、二女兒在外面打工,家裡只有她和小女兒。政府通知人員轉移,集中安置在學校的宿舍樓。但母女倆舍不得家裡那些東西,一直在家裡把東西往高處搬運。

我們這裡是白褲瑤聚居區。婦女都是自己親手制作民族服飾。嬸嬸給三個女兒做了幾套民族盛裝,趕年街、親戚去世還有結婚的時候都要穿。做一套盛裝要花很多錢買配飾,還要花上好幾年時間親手縫制。下暴雨那兩天,她們倆就把這些衣服從一樓搬到四樓,晚上困了就守著衣服睡。




?傳統白褲瑤服飾工序復雜,而且材料取自當地物產如金絲蠶、棉花。每個季節有不同的工序,錯過了要等下一年。一套歷經漫長時光制成的盛裝,不僅凝結了女性對家人的愛,也讓她們感知氣候、理解土地。 供圖:綠芬

到了周六凌晨一點鍾,眼看著水還在往上淹,她倆終於決定要走。但是周圍鄰居早就撤離了。她倆就披著膠布從二樓的後門出去,頂著大暴雨,爬上山找到一條野路,走到三公裡外的親戚家住,走了大概四十分鍾。我說你們兩個那麼晚去,很恐怖啊,不害怕嗎?她們說,兩個人作伴,不害怕。

前天白天她們來我家住,一直惦記著那些服飾,後悔只搬到了四樓,要是搬到五樓就好了。傷心得一晚上睡不著。嬸嬸打電話給在湖南打工的老公。但是通往外界的兩條路(分別是貴州荔波、南丹縣城方向)都斷了。她老公從南丹方向趕回來,據說是爬上山,繞大山走了一圈才回來的。

周日雨一停,她們就回家了,發現水只淹到了二樓,服飾完好,她們就很開心。如果周日再下一天大暴雨,我家肯定也會被淹。



?食通社的一位好朋友當時正在裡湖為農友講課,被洪水圍困後,幸得運送物資的救援船只前來,才得以脫困回家。供圖:春良

政府用沖鋒艇送來了救援物資:蔬菜,水,還有發電機,因為已經停電兩天了。昨天中午街上通了電,但是沒有水。我用5公斤裝的水桶去街頭的鄰居家打了幾桶水回來,用來做飯,喝水。但後來街頭也沒有水了,就只能去山上的媽媽家打水。山上還有水是因為供水先供到很高的蓄水池,再分到各家各戶。蓄水池裡的水是夠的。

一個朋友在街上開飯店。上周五晚上我們搞活動,跟他家訂了晚飯。我還鍋和盆回去的時候,飯店沒有人,就去看後廚。他們都在下面搬東西,水已經到膝蓋了。負一樓養了雞和豬,已經全部被水泡了。雞倒是好轉移,可是他們把豬養的那麼胖,一頭都要四五百斤,而且要把豬趕上一個很高的樓梯,真不知道怎麼轉移。我們還說:明早來你這裡吃早飯。第二天我老公說,吃不了啦,全部淹了,路都斷了,肯定淹到店鋪上面了。





?裡湖鄉低窪處,洪水逼近路燈頂部。 圖源:“印象白褲瑤”視頻

岜地新村也被淹了。因為地勢低,新村每年都淹水。以前大家住在山頂上,據說2008年前後因為冰凍、落石等災害,政府就分批組織搬遷。但是搬到山腳下的岜地新村之後,大家沒住多久就都跑了。因為房子面積很小,而且離自己的土地很遠。大家平時想種種菜,養養雞、豬,都不方便,在農村還要找柴火,我們這邊還有婚喪嫁娶,要叫親戚的話,山腳下的新村房子太小了,我們要唱喜宴歌,一個長桌都擺不了,就都回到自己山上土地的旁邊蓋房子了。

廣西 南丹裡湖鄉 懷裡村

小 陳

廈門大學人類學系學生




我是6月11號來懷裡村的,住在村裡的白褲瑤生態文化博物館。這是我第二次來調研白褲瑤的桑蠶文化。剛來那一周我在幫村民照顧桑蠶,正是吐絲的階段,還好那幾天沒下雨。村民說蠶吐絲時如果有雷陣雨,絲的質量會變差,喂蠶的桑葉也必須是幹的。

養蠶結束沒兩天就開始下雨。6月20日晚上雨特別大,村裡的民族廣場被淹了一半。凌晨,博物館電閘不停地跳閘,然後就停電了。一開始我以為博物館電表被水淹了,後來和村民聊天,大家都說是變電站被淹了,而且之前從來沒見過這麼高的水位。



?6月24日下午,南丹縣城關鎮幹河,陸路被淹,從這裡坐沖鋒舟到縣城需要近20分鍾。供圖:小陳

21號下午,博物館的工作人員賀姐帶著全家人過來住。賀姐家在街上開了一家五金店,那裡地勢低,被淹得也最厲害。20號開始漲水時,他們把一二層貨架的產品往三四層挪,一直忙到次日凌晨4點,但發現沒用,水遲早會淹到天花板,只能來博物館住。



全鄉都停電了,想用電就要去裡湖小學食堂或者衛生院充電。21號晚上,我沒什麼事情做,就和賀姐她們走到了一公裡之外的懷裡大寨找朋友,路上的太陽能路燈竟然亮著。

沒電還好,不能沒有水。博物館後面有個蓄水池,附近幾個村村民都來這裡引水,我們用水不成問題,綠芬姐還來博物館洗衣服。

22號早上八點半,水淹到了鄉政府門口,我下午三點多路過時,水退了至少三四十米。鄉政府的志願者在幫忙打掃街道,有人穿著防護服消殺,賀姐和家人回到街道,不停往店外潑積水。水退後,地上留下一層薄薄的淤泥。

河池 都安縣 拉仁鎮 雅若屯

韋 光 海

返鄉青年,壯族



我的農場在拉仁鎮雅若屯,離都安縣城122公裡,離南丹裡湖鄉160多公裡。我們這沒有大河溝,很少會漲水,不像阿福所在的三江縣,在榕江下游(編者注:同期貴州的榕江遭遇30年一遇洪水)。我的柚子樹都種在坡地,排水順暢,拉仁鎮也沒遇到過導致山體滑坡的那種大雨,可能算是個風水寶地吧。

雖然這次沒遭洪災,但也連著下了一個多星期的雨,把百香果花粉都沖走了,不授粉就掛不了果。我去年開始種百香果,當時天氣和今年完全是反著,上半年雨多,五一才把苗種下去,種得晚自然收得少。一畝多地只收了1000多斤。



?5月16日,百香果開花遇到整天的雨。圖源:韋光海

今年上半年幹旱,新的百香果苗栽下去,直到5月才等來雨。天氣預報說接下來還有雨,沒辦法,只能等雨停了、剪掉花粉被打落的百香果枝條,讓它繼續開花,百香果可以一直長,下個月應該能上市一批了。

經過去年上半年多雨,我對大雨是有預期的,但確實沒做好應對幹旱的准備。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旱,那會我的水果都快收完了,就沒太放在心上。誰想到從去年一直旱到今年,我的2畝多玉米收成肯定要減半。

我2013年開始做農業,第一次碰到這麼嚴重的幹旱。今年5月中旬才下的雨,要是晚兩周下,玉米就沒救了。天氣太幹就淋不了肥——我用沼氣發酵的豬糞、牛糞兌水淋,沒水沒肥作物就長不起來。我還種了幾畝小黃姜,倒還耐旱。3月中旬種下去的,但是出芽很慢,如果能多長一個月個頭會更大。





?4月28日,給柚子樹抗旱淋肥。圖源:韋光海

我自己建了一個60方的蓄水池,蓄滿水夠給一畝多百香果澆五次水。政府給村裡修了200方的蓄水池,保障農業生產,但沒蓄上水,可能大家都沒想到幹旱會這麼嚴重。

6月23號我才給果樹噴第三次酵素,往年這時已經噴了五回了,就是因為前一陣幹旱疊加高溫,會影響酵素微生物的活性,所以遲遲沒噴。我還聽隔壁村的人說,他們那裡旱到紅蜘蛛和薊螨都去吃桑葉了,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情況。

當極端天氣成為“新常態”

食通社采訪的幾位廣西農友,洪峰已過境,他們也已經開始重建家園、恢復生產。但一省之隔的貴州榕江,昨天洪峰過境,造成了嚴重的災害和損失,連已經成為網紅打卡地的村超足球場都被淹了。

當極端天氣在氣候變化的加持下成為“新常態”,我們究竟應該如何應對?希望廣西農友的水災親歷,能讓讀者們體會到氣候變化對農業和農村生活的切實又復雜的影響。

氣溫每上升一點點,對於大地上生靈萬物的生活節律都是一場破壞和重組。生活在城市裡的人,試圖靠更多的能源、基礎設施來保護自己免受極端天氣侵襲,卻在加劇溫室氣體排放的同時,也鈍化了自己對氣候的感知,陷入一場溫水煮青蛙的悲劇。

而對氣候變化最敏感,也是最無助、最沉默的農民,他們又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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