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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科院校「升格」潮:變形的競爭與被卷入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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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體上,大專院校曾是職場人士想要轉換賽道、實現“Work-life Balance”狀態的避風港。這條路徑因其穩定、悠閒而顯得相當誘人:公辦專科有編制,每年有固定的寒暑假,進入的門檻也不高。

但圍城內的從業者們很快更新了故事的另一面:疫情之後,專科院校無論是輔導員、行政還是專任教師,所面臨的壓力與任務成倍增加。加上近幾年,專科院校開始了“院校層次升級”,有學校為了達到具有碩士及以上學位教師相關占比,對非編制人員進行裁員。


當專科院校之間形成以“升格”為名的競爭,老師們被迫裹挾其中。曾經明晰的退路變得霧蒙蒙一片,他們不知道盡頭是什麼。



直到現在,回想起被解聘的場景,陳冰還是覺得相當荒誕——作為學校組織部的行政人員,那份決定她職業命運的“加密文件”,還是她親手拿回部門找領導批簽的。

誰知兩個月後,2024年8月,她自己也成了那份“三年行動方案”的執行對象。政策解讀會上,這所全日制大專的領導告訴他們,方案要求三年內逐步優化單位編制外人員。研究生學歷的老師可以留下,本科學歷的,有一個折衷方案,“讓我們去參加職業技能大賽,拿到前6名,可以考慮給我們設崗招考。但是我後來也去試了,也拿到了(名次),最後還是沒有進編。”

那次會議涉及到幾十個人,都是同工同酬的員工。最後,本科學歷的老師都沒能留下。被通知解聘後的幾個月,陳冰簽署了解聘通知,領取了補償金,去年12月中旬正式離職。將離校手續單蓋滿章,上交工牌後,她還給待了三年的辦公室拍了段視頻留念。

陳冰很恍惚,也有許多無法解開的疑惑。

“當時進來的時候跟我們說,同工同酬跟在編的沒有什麼差距。”陳冰說,她在職的三年裡,無論在職稱晉升、調整社保基數還是逢年過節發東西方面,和在編員工都是一樣的。學校也有許多安穩退休的同工同酬老職工,正常領取退休金。她原本以為自己也會沿著這樣的路徑走下去。

進入高校做行政之前,她在銀行工作過幾年,工作強度很大,一周裡幾乎只有一天可以在晚上7點下班,其他時候都得延遲到10點之後。陳冰記得加班最誇張的一天,她早上6點結束工作,9點又要准時打卡。

身體率先亮起了紅燈。她無論佩戴什麼首飾,皮膚都會過敏,去醫院檢查出免疫力低下。她決定從銀行辭職,“找一份比較輕松的工作”。和許多逃離高壓職場的打工人一樣,在篩選一番後,她也將目光聚焦在看起來穩定又輕松的公辦專科院校。2021年12月,她應聘到這家公立大專組織部的行政崗,和學校直簽了3年的勞動合同。

沒想到合同期還沒滿,就等來了解聘通知。和她同樣被解聘的有20多人,基本都在30多歲。涉及到不同分院和部門,有行政,也有專技崗。共同點之一是,學歷都只有本科。



她後知後覺,一些不穩定的信號其實早有發生,只是大家待在“溫水煮青蛙“的環境裡太久,喪失了應有的警覺。

“最簡單的一個導向是現在很多學校在合並”,陳冰說。院校合並是為了更好地“升格”:中專要升大專,大專要升職業本科,學院想“摘帽”成大學,大學想繼續建設特色學科,“永遠有方向讓你不停地往上卷”。

她所在的大專也不例外。三年中,加班的頻次是不斷增加的,“行政崗要求越來越細,喜歡拿現在的要求去補以前工作的漏洞。”

陳冰覺得他們這批本科學歷的老師成為最早出局的人,可能因為學校基於升格的考量。“在升職業本科的過程中,對師資是有考核的,要達標。”根據教育部制定的《普通本科學校設置暫行規定》,稱為學院的院校專任教師中具有研究生學歷的教師占比應不低於30%,稱為大學的專任教師中具有研究生學位的人員比例應在50%以上。

陳冰還算是其中幸運的那個——至少她是本地人,愛人的工作穩定,可以支撐小家庭正常運轉。

有些同事的生活不可避免地陷入動蕩:為了工作,舉家搬遷到這座城市的同事,再次面臨漂泊;在學校附近貸款買房的人被迫收入中斷;賣掉其他城市的房子,說服愛人調動工作,孩子辦理轉學手續的同事,不知該怎麼挽回損失。

如果這次失業的經歷有什麼經驗可言,陳冰說,那或許是,沒什麼地方是能供人“旱澇保收、徹底躺平”的了。



●陳冰收到的解聘通知 講述者供圖



根據公開資料,陳冰所在的公辦專科為了能順利升級成職業本科,計劃與另外兩家專科院校“合並”,目前仍在推行階段。通過合並的法子實現院校“升格”,在全國范圍內有多個成功樣本。

2021年初,教育部就印發了《本科層次職業學校設置標准(試行)》的通知,從辦學規模、專業設置、師資隊伍、科研與社會服務等多個方面規定了升格職業本科所需要達到的條件。當年共有9所院校以合並轉設的方式升格職業本科。截止到2024年12月初,教育部正式批准設置了56所本科層次的職業學校。

最近幾年,申辦職業本科,已經成為專科院校發展的新方向。“升格”比拼也將專科院校裹挾進一場不斷內卷、擠壓的競賽。

最顯而易見的標准是“硬件”。如占地面積、設備、專業。一位北方城市專科院校的老師說,他們學校為了達到“升格”職業本科所要求的占地面積,開始“在犄角旮旯攢地”——之前租出去的收回來,不在乎的也算上,不再招人的小學用地申請劃歸到學校。




為了“對接國家和區域主導產業、支柱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設置專業”,她所在的專科院校今年新開設了人工智能專業,老師和學生一樣新。

另一些標准的競爭相對模糊,但也因此更加激烈。

前專科院校輔導員申雪經歷過軟性指標“內卷”帶來的變化。她2019年本科畢業,之後留學英國。等2020年她畢業時,疫情蔓延,穩定的體制內成為身邊留學生最向往的職業。她回到家鄉,浙江一座二線城市工作,應聘到一所公立大專的輔導員崗位,如願獲得象征穩定的編制。

有限的職業經歷裡,申雪記得自己那會兒經常會被拉去充當湊數的“標本”,配合不同部門完成培訓任務。相同的急救培訓,他們重復做了4次。院校升格論證報告中,這些也可以成為“錦上添花”的一項。

學校為了創新管理模式,在相關省級評選中獲獎,安排輔導員對學生的心理問題實行“樓棟負責制”。即一位老師負責指定樓棟學生。但真正出現問題,依然需要對應學院的老師去解決。“你不得不擔任雙重工作”,申雪說。

有次凌晨,她接到所在學院同學打來的電話,有個男生疑似在江邊吃了幾十顆頭孢,喝了白酒。申雪立刻開車帶著男生的兩個好朋友去找人,她們開車到江邊,沿著江岸邊一點點找,終於發現了男生的蹤跡,把他送到醫院洗胃。

隨後,根據機制,申雪要打電話給負責該男生所在樓棟的責任輔導員跟進。她只好大半夜把對方叫醒,說明情況。

學校還規定,輔導員必須把每個月和學生的談心記錄錄入系統,數額要求也逐年上升——從一開始一個月要錄入20篇,到後來一個月錄入40~60篇。談心記錄也被納入了輔導員的KPI評定標准。

除此之外,為了在科研與社會服務層面有更多成果優勢,她所在的專科院校也會讓輔導員去參加各類競賽。包括作為指導老師,帶學生參加創新創業大賽。荒謬的是,作為輔導員,她需要跟專業老師搶學生,畢竟“任何學校都一樣,好的學生都只是那一點比例,大家都會搶那一批好學生。”申雪說,有時這樣的競爭會導致輔導員和專任教師之間關系尷尬。

在專科院校待了三年多,申雪覺得如今的高校更像是公司,“整個學校的最終目的在於完成一個KPI,得到一些產值”。大專想往上升職業本科,就需要那麼多的比賽成果,需要老師去完成這個KPI。她所在的學校為了卷指標,一開始允許研究生學歷報名的專任教師崗位,後面升級到了博士學歷,“每年的課題數量也都有要求”。


作為輔導員,她感受到的壓力是另一種——無意義、重復性事務的增多,她感到自己陷入停滯。

被裁員後,陳冰反復推演這幾年的經歷,覺得專科院校的升格競爭是一種必然。“它如果踩不上職業本科的這個浪潮的話,很可能被時代拋棄。”她說,學生越來越少,在擇校時,大家的選擇順序也根據學校層次來:普通本科、職業本科、最後才是大專。像學校這樣的差額撥款事業單位,除了財政撥款,另一部分收入來源於學生繳納的學費,如果招生層次不占優勢,這部分收入會明顯下滑。

不過,學校想升格,就需要“齒輪”加速運轉,壓力逐層下壓,最終轉移到了基層員工身上。



●插圖 IC photo





李青在北方一家高校做了三年行政,正好趕上了學校的“升格”過程。她剛入職時,學校還是專科,當時她打算在輕松的氛圍裡賺點錢,順便考博,做個過渡。

結果入職後才發現來錯了地方,“我記得當時一整個暑假都沒放假,要求隨叫隨到,相當於5+2,白加黑。”經過一年昏天黑地的加班,學校終於升格成了本科層次,調整了管理結構,原先的領導層換掉了,各種機構開始改革,新的規章制度也需要重新修訂。

但作為工作人員,他們並沒有因此受益。李青說,福利待遇沒有變好不說,反而評職稱變得更難了。因為各項標准都得對照本科院校的標准來。

事實上,內卷不只存在於期待升格的大專院校,這兩年,民辦本科的老師們也開始感受到水溫在變化。學生數量本就在減少,還要被更多升級後的職業本科分流,他們的招生壓力驟增。

和陳冰的經歷相似,許言也曾在銀行系統工作,疫情後,他們變相降薪,任務量也逐漸增加,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每個人頭上都有一些手機銀行、信用卡、保險、存款的任務,還有臨時性的,推銷ETC卡的任務也得完成,成了績效考核的一部分。

許言後來常常感到心悸,疲憊,幹脆從看似光鮮的國有銀行離開,加入了一所民辦本科做老師。最初兩年,這裡和她設想中輕松的高校生活差不多,“基本就是上課,然後教學材料整一下,沒有特別多的其他事。”她會在課堂上加入自己此前的職場經驗,享受“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的過程。

但從去年開始,民辦本科也被迫內卷了起來。他們面臨本科評估,如果不達標,會被要求整改,從而對招生產生影響。繁瑣的任務也多了很多,沒課的時候,老師會安排培訓,每個教研室也會要求教師必須參加教學競賽,以及各種課題的申報。“不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每一個活動都特別費精力”,她說。

她的很多同事都在焦慮,是不是評估之後會變相裁員。“老師都有一個基礎課時量,如果學生變少,給你排的基礎課時量不夠,就會說你工作量不夠。”許言說,此前想“躺平”的願望幾乎已經無法實現了,她打算再次辭職,跳出高校的圍城去看看,重新探索自己的人生。“你必須結束掉這個,才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她說。

申雪比她更早做出決定。今年春天,她從輔導員崗位上辭職,重返歐洲,目前在德國一所社會學校裡參加項目,體驗他們的社會教育如何進行。她暫時沒有明確的規劃,也許會讀博,也許會在當地先找份工作。總之,比起重復性勞動,以及虛幻的穩定,她更享受此刻,每天都有新的奇遇。

陳冰被迫離開這座圍城後,倒是更向往起穩定來。她今年32歲,作為已婚已育的中年女性,她發現自己的職業選擇越來越少。已經失業半年多,陳冰的家人很包容,沒人催她出門工作。反而是她自己更焦慮,投了30多份簡歷也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她想提升自己的學歷,但發現收益有限,如果在國內讀研究生,畢業時已經35歲,考公受限,也接近企業招聘的年齡紅線。她甚至研究了去白俄羅斯讀“水碩”的可能,因為不確定性選擇了放棄。

這段時間,陳冰頻繁參與考公考編,她說自己目前已經進入到一家事業單位的考察環節,在等待公示。她希望這次真的能“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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