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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爆炸: 天津爆炸百日:握不住眼泪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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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在“812天津港爆炸事故”百天之前,我结束了漫长的跟访。

  


  杜杨庄村的年轻人全部出门打工,村里常住的只有几十户老人小孩

  从爆炸后第一次踏入那些被露天小煤窑破坏得千疮百孔的村庄,到天津被‌‌“工作人员‌‌”层层包围的酒店,我跟着家属们来来回回地穿梭在寻找和等待的漫长路上----等待生还的消息,等待死亡的消息,等待亲手抱着儿子的骨灰回归故乡。

  一百天过去了,13桩丧事完成了该有的程序。在近乎被遗弃的村子里,喧嚣之后又是沉寂。它却注定与往日的沉寂不同。

  1

  2015年8月12日,接近傍晚,杜杨庄村村民刘润文和妻子从地里直起腰来,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劳作一天,妻子的圆脸庞满是风尘,她还得马上回家帮老人张罗晚饭,而刘润文骑上那辆饱经风霜的摩托车,去相邻二里地的曹疃村,接回读小学的儿子和女儿。

  杜杨庄和曹疃,是河北张家口市蔚县南留庄镇的下辖村,今年的年景不如往年,已经立了秋,正经的雨却没下几场,地里的玉米任凭怎样浇灌,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刘润文个子不高,话也不多。这个与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农民,既要照顾年迈的双亲,又要忙活虚岁11、正是玩闹年纪的龙凤胎,年过四十,每每感到身心疲惫。

  他与年过七旬的父母没有分家,一起住在村口的第一排。三间土坯平房、一堵土坯砖墙,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他家在这儿住了多久,没人说得清,大概是从刘润文祖辈开始的,或许要更久。正屋里面那两个拥有繁复花纹的、红木色的巨大衣柜,就一直放在那里,比他母亲还要年长许多,用了一代又一代。

  整个村子透着岁月的苍凉,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人搬离,房子也已经没了大半,院子里的荒草甚至都要长过木栅栏。尚且住人的房子,大多也残破不全。

  这几年,村里人搬家的搬家,打工的打工,年轻人极少留在村中,只剩下十几户老人小孩,守着家里的几亩地、几间土房。除了村口一家小卖部有点烟酒日用品,倒也没什么可以消费的地方。连镇上卖水果零食的三轮车,都不肯到村里来。

  刘润文在村里算年轻人,十来亩地加上其他零碎的活计,一年能有几千元收入,他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攒起来,尽量供孩子们多上几天学,就几乎是夫妻俩全部的愿望了。

  大儿子刘治强今年19,读到初一就辍学了,刘润文思前想后,把全家省吃俭用积攒的钱拿出来,送儿子去张家口读了个‌‌“保证能找到工作‌‌”的中专,学的是风电场机电设备运营和维护,刘润文听说,在风力发电厂工作的机修工,多的一个月能挣五六千,相比而言,一年一两万的投入,也就能接受了。那段时间,‌‌“一家人一周都吃不上一顿肉。‌‌”家里的后院辟出了一个三五平方一小片地,围上栅栏,就是一家人的菜园。‌‌“肉和水果只能花钱去镇上买‌‌”刘润文和妻子在家里的炕上盘算了好久,儿子要上学,学费贵的吓人,食宿都自理,每个月还要回一次家,‌‌“干脆就不吃了吧!没法吃啊。‌‌”

  2014年夏天,儿子毕业,学校又说年龄还不够,‌‌“再等一年就包分配‌‌”。儿子不愿在家闲着,和同学一起到天津港消防局打工去了,据说,其他和消防员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正式编制。蔚县在天津打工的人很多,和同乡之间也算有个照应,刘润文没有反对。他的想法是,再等几个月,儿子一满20岁,就立刻给学校打电话,让他们把工作安排了。



  

  2014年7月,刘治强中专毕业,学校承诺年底就给分配工作

  虽然还是夏季,夜里却有点凉。吃完晚饭,哄孩子睡着,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与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刘润文刚到地里,一个邻居见到他立刻问道:‌‌“天津港炸了,你听说了吗?你儿子是不是在那里?‌‌”

  2

  12日晚上23点30分,天津港的瑞海国际物流中心发生大规模爆炸,相隔仅30秒的两次强烈爆炸,造成相当于总和24吨TNT炸药的威力。接警后,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队的三个专职队----一大队、四大队、五大队,第一批到达现场,没有来得及撤离。

  就在刘润文下地干活的那个清晨,340公里外,天津港的熊熊火焰逐渐熄灭,周围的一切都几近被吞噬,强大的冲击波横扫半径3公里的区域,数万辆汽车烧得只剩炭黑色框架,扭曲的集装箱堆积成四五层楼的高度,旁边的消防队总部千疮百孔。

  刘润文急忙赶回村里,电视里的新闻证实了邻居的说法。爆炸事故已致17人死亡,32人危重,400余人受伤----这是当天早晨9点的数据。

  给儿子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没回音。刘润文拉上妻子,叫上住在邻村的妹妹,打电话租了个车,就准备往天津赶。‌‌“先都别让老人知道。‌‌”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刘润文临走之前特地嘱咐了邻居。

  的确,爆炸发生一周之后,陆续有记者来探听情况,坐在村口牌坊下的村民赶走了一拨又一拨。‌‌“老人还不知道,你们走吧,我们也不知道。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

  3


  刘润文包的车径直赶往天津港消防局,可还没到高速路出口就被拦了下来,爆炸中心区已戒严。儿子的电话依旧打不通,只能去医院。‌‌“特别乱,人多,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该问谁。‌‌”惊慌失措的刘润文拉着妻子和妹妹,在泰达医院、港口医院的门口见人就问。

  ‌‌“后来也不记得是谁,大概是志愿者吧,告诉我们说,消防员家属都被安置在一个酒店里,让我们去那里找。‌‌”一家人找到新港路上的逸轩风尚酒店,在那里,居然一住就是两个月。

  在二楼的楼梯口,每天还提供三顿盒饭,酒店为吃不下睡不着的家属们提供免费的食宿,而他们真正需要的信息,‌‌“工作人员‌‌”却总是‌‌“无可奉告‌‌”。

  刘润文见到了同样来自南留庄镇的几个家属,包括曹疃村董泽鹏的家人,滑嘴村柳春涛的家人。此后的几十天,之前彼此并不认识的他们同吃同住,互通有无,患难与共,就像他们已经离去的儿子们曾经在消防队里那样。

  总有人想要试图进去现场,去找孩子。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等着爸爸妈妈;或者,去看看儿子曾经工作、住宿的地方,但戒严关卡一道又一道,他们总是四处碰壁。

  家属们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奔走于各个医院。‌‌“每送来一个伤员,我都感觉这可能就是我儿子。‌‌”刘润文面对的事实很冷酷,不是,一直都不是。

  滑嘴村的柳环,也好几天没有洗漱了,厚厚的镜片上满是灰尘,土布蓝色的外套上全是汗渍和污痕。他带着在张家口读大学的大女儿,找自己的大儿子----22岁的柳春涛。柳春涛当晚也是第一批抵达现场的五队消防员,儿子电话当天晚上就打不通了。柳环惊得一身一身的冷汗,‌‌“心里当时‌‌‘咯噔’了一下,胸口疼得不行,嗓子也说不出话来。‌‌”他拉上大女儿,雇车直奔天津。在车上,大女儿哭得撕心裂肺,柳环则一直默不作声。



  8月14日早晨,滨海仓库爆炸现场成功救出第一名消防员,是天津消防总队开发区支队19岁的战士周倜。消息传得飞快,苦苦寻找了两天的家属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很快,有工作人员来酒店采了血,‌‌“工作人员说,爆炸很厉害,医院很有可能需要比对DNA。‌‌”大家都很配合,‌‌“没有死亡的消息,就是还有希望。‌‌”柳环这么想着,儿子还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确切的死亡消息传来前,所有家属都不断靠这样的念想支撑。

  4

  ‌‌“截止8月14日,天津官方确认爆炸事故造成56人死亡,其中消防官兵为21人。‌‌”只要房间有人,电视就会在任何有爆炸案新闻的频道间反复播放,‌‌“再换换台,说不定中央1台一会儿还会播一遍。‌‌”刘润文坐在宾馆房间的书桌前,对妹妹说。宾馆配有电脑,也能上网,但他和大多数其他家属一样,也不太会用。

  面前那个冷冰冰的机器只提供数字,但大家还是把希望寄托于此。刘润文的妹妹说:‌‌“我们在所有的医院不停地找,打听不到一点点消息,没有孩子单位的通报。除了电视里的新闻,什么都没有!‌‌”

  已公开的6名死者的照片和资料,全部为正规消防官兵。而在爆炸事故发生时,并不属于消防系统的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队三支队伍,先于‌‌“正规军‌‌”抵达现场,伤亡情况并未被当地官方提及。直到14日晚,都没有孩子们一星半点的消息,‌‌“我们急得呀,团团转的,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妻子靠在床上不停地流泪,妹妹在一旁边哭边安慰,刘润文锤着桌子直叹气。

  15日一早,家属们正准备打车继续去医院,有出租车司机提及,这几天天津港的领导每天都开新闻发布会,就在不远的酒店,要不要去问问看。正是这句提醒,才有了当日发布会的场外‌‌“混乱‌‌”,而在此之前,家属们对于‌‌“官方通报‌‌”一无所知。

  上午10点,事故的第四场发布会在CCTV直播,最新公布的死亡人数为85人,其中消防员21人。发布会进行了一半,现场会议室门外出现吵闹声和撞门声,部分记者想要出去拍摄,但大门已被反锁,工作人员拒绝开门。

  打断发布会的,就是那些四中队、五中队编外消防员的家属们。三天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媒体的视线。家属们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写着儿子名字、父亲或母亲手机号的名单,他们不断地对着摄像机和话筒发问:到底多少消防员失联?多少消防员受伤?为什么网上出现的消防员信息都是有编制的?而没有合同制消防员?激动的家人把这一事实呈现给有些错愕的公众……

  令刘润文非常不理解的是,不过也就是去问问情况,怎么后来就被有的人描述为‌‌“不和谐行为‌‌”?怎么就成了‌‌“冲击发布会‌‌”了呢?

  晚些时候,在电视画面中,南留庄镇好些村的村民都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邻居,对他们而言这真是奇异的体验。

  而远在天津的家属们当时并不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有机会公开接受采访。发布会风波之后,他们所在的酒店忽然得到额外关照,门口、大堂全天候坐着数十位挂着标牌的‌‌“志愿者‌‌”,或是在‌‌“随意聊天‌‌”、或者长时间低头玩手机的‌‌“工作人员‌‌”;甚至每个客房门口都坐着一两名年轻的志愿者,一开门,他们就会面带关切的微笑、彬彬有礼地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三顿饭都送到房间,需要去哪里他们就车接车送。甚至需要买什么东西、日用品什么的,他们都会跑出去帮你买回来。一分钱都不用花!‌‌”刘润文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即便是一直在县里工作的妹妹妹夫,都感觉非常奇怪。‌‌“一开始可不适应了。人家也没欠我们什么。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前段时间,自己从家里穿来的鞋子坏了,年轻的志愿者细心问了鞋号,帮他买了一双舒服的鞋子回来。

  这里成为一座消息的孤岛,陪伴家属们的除了滚动播放的电视新闻,就是门外的志愿者。

  ‌‌“是怕我们再去冲击发布会吗?还是只是好心想要帮助我们?‌‌”关上房间门之后,家属偶尔小声地提出疑惑,没人接话,也没人回答。



  5

  几乎全镇的人,连路边小饭馆的服务员,边忙活着手中的工作,还会边随口问两句天津爆炸的事。曹疃村死了一个,滑嘴村死了一个……可说来说去,也就是电视新闻的消息,‌‌“我们也就是看个新闻联播,真不知道其他了。‌‌”

  一批一批陌生的年轻人,举着摄影机、摄像机、录音笔经过村口,四处眺望。村中的院墙上看到一些‌‌“天津包车‌‌”、‌‌“即叫即走‌‌”的标语,前往那座沿海城市一直不是难事,但谁能料想道路那一端的结局?没有一个家长或县镇的工作人员能够切实说出,曾经或者正在天津港消防局工作的蔚县孩子究竟有多少,后来的统计表明,仅仅是这次事故死亡的就有15人,还有一个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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