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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送外賣是啥體驗?回國還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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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E·B懷特在《這就是紐約》中說,有3個紐約。一個屬於土生土長的男男女女,規模與喧囂是天生的,避也避不開;一個屬於通勤者,“他們像成群湧入的蝗蟲,白天吞噬它,晚上又吐出來”;一個屬於生在他鄉,到此來尋求什麼的人。“通勤者使它如潮漲潮落般生生不息,本地人給它穩定和連續性,移居者才點燃了它的激情。”

從這個角度上理解,張縫憶屬於第三類。他出生於1991年。2013年,他第一次落地紐約。那時,他眼中的紐約怪誕、多元、包容,他以探險者的好奇目光打量紐約,相信這座城市會助他圓夢。


10年後,他在紐約送外賣。

這是他減肥及認知城市的方式。他的專業是建築,往往需要經年累月才能收獲成就感,送外賣的反饋來得很即時。在城市間穿梭,他對紐約有了新的認知:它更適合自信的野心家們。

別誤會,張縫憶不是全職外賣員。他2010年進入四川大學學建築,過去13年間,他在中國法國美國都有過求學及工作經驗,在成都和底特律,在巴黎國立高等建築學院及哥倫比亞大學,他讀了9年書,拿了4個學位,換過數份工作,一直在做與建築相關的事。

外賣員與建築師,二者有一些共同之處,比如,抵達一些從未抵達的角落,看到一些未知的事物,與世界相撞,獲取情緒。此外還有:收入都沒那麼理想,一切由客戶說了算。

以下是他的口述:

送外賣主要賺小費

我是從去年10月開始送外賣的。剛開始,很多朋友說我這是“變形計”。但我不是為了變形而變形。我想送外賣減肥,而且我一直覺得送外賣是件非常浪漫的事。你在城市中漫游,你有明確的任務,你像做游戲一樣,一個個完成它們,它能帶你去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

此外,我覺得純體力勞動可以讓腦袋放空。上班時,你在辦公室坐了一整天,做3D建模、畫圖、跟客戶開會……很需要這種放空體力的勞動去做平衡。做建築,一個項目可能要做一年,甚至更久才能獲得成就感。但送外賣,你完成一個簡單的任務,就能立刻收獲成就感。

我注冊了外賣軟件,比如Uber Eats、Grubhub、DoorDash、熊貓外賣、飯團外賣……這裡面只有Uber Eats和熊貓外賣沒有門檻,注冊就能進,其他平台需要排隊,它們會把你放在一個waitlist裡,有空出來的名額,你才能擠進去,Grubhub和DoorDash我排了快一年了,到現在都沒排進去。



張縫憶注冊Uber Eats頁面截圖

我現在主要用Uber Eats和熊貓外賣,一周大概會送3次。有時晚上下班後送,有時周末送大半天。我每天18:30下班,送3單左右,多的時候也送過7、8單。晚上9點,紐約很多餐廳就關門了,也接不到什麼單了。



紐約是個大熔爐,點外賣的什麼種族、階級的人都有。不過,用熊貓外賣的大部分都是中國留學生。

之前我住在上東區,但不是美劇裡富人居住的上東區,而是往北,挨著東哈林區那一塊。那裡平常沒人點外賣,只有在遇到下冰雹這樣的極端天氣時,窮人們才會點個披薩、麥當勞之類的吃吃,我才得以去到那些從未去過的地方,那裡煙霧繚繞,有老鼠、尿漬、毒品的氣息。



張縫憶送外賣中

更多時候,我會跑去上西區接哥倫比亞大學的單。在哥大送外賣,很容易一下子接到好幾個訂單。有些點外賣的哥大學生,住處和他們點餐的餐廳就在一個街區,下樓取餐兩步路的事,但人有時候會犯懶,或是學業壓力太大,他們還是會選擇外賣送到家門口。

美國,點外賣比去店裡吃或自己取貴得多,差不多能貴5%到20%。外賣員的配送費很低,主要賺小費。平台上有個功能,可以直接打賞小費,按訂單的比例給,我之前收到過25%的小費,那個人本來點的單就很大,小費挺可觀的。

熊貓外賣上會有2美元的小費起步價,大部分中國留學生就選擇2美元。我有時候挺生氣的,一些人點了賊fancy的食物,我拎著三大袋烤鴨,送四五十分鍾,最後就被兩美元打發了。

外賣小哥會點外賣嗎

美國,除了紐約,其他城市因為地廣人稀,外賣員基本都是開車送外賣。好在我在紐約,一輛平凡的、沒有電的自行車就能滿足工作需要。換作以前,我一定會買最好的自行車,但送外賣時,我已經很窮了,就買了輛相對便宜的。不過那畢竟是輛新車,加上七七八八的配件,算下來也有800美元。



張縫憶用於送外賣的單車

紐約的外賣員,墨西哥人居多。具體到布魯克林區,有很多中國人。幹這行的門檻非常低,看懂地圖就可以,不需要你有多強的英語技能,對學歷沒什麼要求,是可以立刻開始的職業

但我自己無法體驗純靠送外賣賺錢的人的生活。我的本職工作是建築師,雖然建築行業整體下滑,但至少你能相對體面地賺錢。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我一天到晚都在送外賣,賺那麼少,靠它生活會很痛苦。

我聽說國內送外賣需要用外掛去搶單,在紐約也需要搶,但相對比較好搶。這裡送外賣也有時間限制。有時,客人會因為等得不耐煩取消訂單。我遇到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平台給我派的單比較遠,等我趕過去,訂單已經被取消了。平台不會扣我的錢,但會影響我的數據。平台上會顯示我的准時率、送達率等等,據說算法會優先將訂單推送給准時率和送達率高的人。如果你總是很慢,就可能半天都接不到單。



我以前還挺經常叫外賣的,建築系的學生很忙,沒時間做飯。那時我發現,紐約的外賣很少有准時送達的,有時甚至晚了兩小時。在App上看到外賣員往我相反的方向走,我就很生氣。我知道他可能在送別的App的單,但我覺得這樣很不專業,你應該一次只接一單,不然客人就需要漫長地等待。等我自己開始送外賣,我就理解了,全職送外賣的人,必須同時開著多個App,同時送幾個單,保證自己不停運轉。如果都像我一樣,送完一單,發呆,等40分鍾再來一單,就很難賺錢。

過去我經常思考一個“哲學”問題:外賣小哥會點外賣嗎?到頭來我強烈懷疑,紐約的外賣小哥,可能只有我會點外賣。

我有時在哥大送外賣,送到後面,手機沒電了,我就會去還在哥大讀書的朋友家裡充電。去之前,我提前把外賣叫好,送去朋友家。一頓飯下來,一晚上白送了。

通過送外賣,我的確更加了解這座城市了。至少從地圖上,我對它有了更多認知。你大概知道各個區域的構成、什麼族裔的人住在什麼地方。我覺得挺好玩的,有點像游戲裡點亮地圖上一塊塊區域的感覺。

以前我想通過這件事積累素材,寫點東西,現在暫時沒有這個念頭了。對我來說,重要的是我可以通過它獲取某種情緒,自我感動也好、放空自己也好,其他情緒也好。我一直在路上,不是去獲取故事,是去獲取情緒的。

巴黎,理想年代

作為建築師,我在中國法國美國都做過項目。

北京,我參與的都是大項目,比如博物館、校園的設計;在法國,我在鐵路局上班,做火車站的改造;在紐約,我在上家公司主要做高層建築。目前這份工作,我做了一年多,項目的尺度相對較小,比如診所設計、教堂改造,另外會涉及一些室內設計。

我是2016年去法國的。那時,國內建築行業有一波低潮,一位老師跟我說,行業狀況有點不好,可能是陣痛期,建議我出國讀個研究生避一避。我當時也覺得,再讀一個更高的學位是必要的。我這人比較沖動,也比較浪漫。過去讀建築史,我很憧憬巴黎,於是選擇了法國,去巴黎國立高等建築學院學建築。

雖然它從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獨立出來了,但我們上課還是在美院的校區裡。巴黎美院歷史悠久,莫奈、徐悲鴻、紀梵希都畢業於此。我們上課的地方是歷史保護建築,每天晚上七八點,你必須離開學校。

隔著塞納河,學校對面就是盧浮宮。放學後,我們有時會拿著啤酒、火腿和芝士,坐在河岸邊聊文學、生死與愛。我法語沒那麼好,但依然覺得同學們聊的東西很深刻。他們的閱讀量非常驚人,他們願意去了解不同的文化,交流時能輸出很多東西。大部分時候,我會抱著我的模型和圖紙,坐地鐵回到很小的家中,繼續畫圖。第二天再抱著它們去學校。



張縫憶筆下的巴黎

法國期間,我在鐵路局上過班,每天早上6點去趕火車,到不同的小城市去,跟站長聊天,了解他們想如何改造火車站。作為唯一懂建築的人,你會覺得自己很被尊重。站長們會虛心地告訴你他們想要什麼,請教你這是否可行。然後你開始做設計。下午大概三四點就可以下班了,跟法國的高中生們一起坐火車回家。那是我之前沒有過的生活,是一段比較自由、愜意的時光。






張縫憶在法國鐵路局上班的照片

法國的第4年,我經歷了一些變故。其中之一是,我的家當被偷光了。一天,我去凡爾賽吃火鍋,回來之後,我的iPad、移動硬盤、筆記本電腦,連同裡面我已經寫了五六十頁的畢業論文全沒了。小偷很專業,他戴著手套,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從iPhone上,我看到iPad的位置。我指給警察。警察說,你這是平面的位置,這裡有幾層樓,我不能每一戶都去搜,所以他們就不出警了。兩周之後,我發現我的iPad去了北非的某個國家,我就知道它回不來了。

當下我有點想離開法國,恰好那時我很憧憬紐約,我就申請了哥倫比亞大學的學位。

建築師收入不如uber司機

我一度非常向往紐約。2013年,我去密歇根讀書,第一次落地紐約,正值波士頓暴風雪,紐約特別冷。整整10天,我每天在極冷的天氣中步行,走遍整座城市。

那時我很興奮,覺得這裡每棟樓都有自己的故事。路過一些地方,我會想到誰曾在這裡居住,哪首歌提到過這家酒店,這棟建築出自哪位大師之手。每一步我都很激動,看什麼都很帶勁。



張縫憶畫的紐約地鐵眾生相

這座城市裡每個人的步伐都很快,那時我還很年輕,置身其中,我也想要往上爬,且相信這座城市會推我一把。畢業之後,我覺得只在紐約讀書,不算真正在紐約生活過。所以我還是想在紐約當建築師,我覺得這會是人生中一段很重要的體驗,我想擁有它。

我在紐約找工作還蠻輕松的。第一份面試,那家公司想要一個會說法語的建築師,直接錄用了我,雖然我最後沒去,但我感覺找工作挺簡單的。我後來聽很多學弟學妹說找工作比較難。我覺得回國找工作的難度會比在紐約小。我之前也琢磨過要不要回去,下載過國內求職類的App,發現自己還挺受歡迎的。

在國內,你可能還有機會做一些大體量的建築。但在紐約,你沒什麼建新樓的機會,紐約大部分建築師就是做改造。我們經常開玩笑說,紐約的建築師去做室內項目,室內設計師就去喝西北風。

建築師們都挺清高的。學校花8年時間培養你,尤其是美國的這些藤校,它把你當記者、政治家、大師去培養,預設你會帶著悲天憫人的情懷做建築,我們要學很多東西,美術、力學、聲光電、哲學、歷史……要去做一些調研,讀書時,我們經常去采訪,去各種危險的、警察都不去的地方。




張縫憶(左二)在哥大上課時留影,圖中戴紅色圍巾的是他的老師,著名建築師伯納德·屈米



有一次,我在底特律跟同學做一個廢棄拳擊場的改造項目,那裡雜草叢生,旁邊的樓,外牆上全是彈孔。我還去過巴黎郊區的“鬼城”——戴高樂機場建成後,那裡噪音過大,被廢棄了。“鬼城”裡只有流浪漢和野狗,我的隊友是個巴西女生,個子小小的,野狗一直追著她跑。從這個角度上看,建築師和送外賣在視角上有重疊,都能看到城市一些未知的東西,也都得聽客戶的。



法國讀書時和同學們外出調研

畢業之後你會發現,真正的職業不是這樣的。我現在還挺坦然的,我覺得自己確實沒創造什麼價值,活該拿這點錢,沒什麼清高的資本。這好像是個人都能幹的事,好像不需要你學那麼多東西,在紐約,你最後可能跟搞裝修的一樣,給人挑挑家具什麼的,這不就是是個人都能幹的事嗎?

美國剛畢業的建築系學生,如果考慮加班後的時薪,收入大概是uber司機的1/3到1/2,你去洗盤子,賺的可能都比建築師多。建築業在美國已經誇張到這個程度。歐洲更誇張,那邊更早地完成了城市化。

不久前,我和上一家公司的上司見面。她是一位白人女性,畢業於哈佛的建築學院——全世界最好的建築學院之一,我猜她已經工作十幾年了,但她一年才賺14萬美金,碼農畢業第一年都能賺得比她多。

據我觀察,整個行業是在2016、2017年左右開始走下坡路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中國之前一直是建築業的引擎,很多國家的建築師都做中國的項目。但中國的城市化進入下半場,再也沒有俯拾即是的機會了。

行業停滯,大家都要經歷長時間的陣痛,從業人員和實際需求的平衡被打破了。紐約建築從業者,什麼樣的構成都有。但在行業裡能堅持下去的,家裡有“礦”的居多,有一家業內很出名的建築公司,開的工資極低,裡面的員工都是住在上東區的白人男孩,人家不在乎錢,就是為愛發電。

這些年過去,我不確定是我看清了紐約的本質,還是我的失意映射在這座城市上。總的來說,我覺得它比我年輕時想象的浮躁。原本,我認為紐約是多元的、包容的,現在我發現,能在紐約過得好的其實就一類人:自信的野心家們。雖然自信是個好東西,但我不太欣賞這一特質。發現城市的單一之後,我就對它有點失望。

來到這裡,你好像會慢慢喪失對其他文化的興趣。你會遇到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但你失去了那種遇到不同人的珍貴感。這個城市把我變得有點憤世嫉俗。

回國還想送外賣

我現在三十多歲了,沒攢下什麼錢,離經濟獨立非常遙遠。在紐約生活,我要全方位節省。比如我現在不date(約會)了,稍微請女孩吃頓飯,這個月可能就不行了。這件事情非常微妙,在紐約,兩個人一頓飯吃100美元是很正常的事,這100美元恰好處在我月末是否有盈余的紅線波動范圍內。





張縫憶的自畫像

我因此會有中年危機。年少時,未來是未知的,你覺得有無限可能。但到我現在這個年齡,已經大概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的了。我的想象空間越來越小,我對自己有不滿意的地方,這就是中年危機。

我認真考慮過回國,找一份能攢下錢的工作。不過回國之後,我不想立刻當建築師,我挺想送送外賣、做做支教什麼的,先歇幾個月。我之前在招聘軟件上找過外賣工作,從此以後,我一點開App,就絡繹不絕地給我推送外賣獵頭。



張縫憶回國時畫的外賣小哥

微信裡有大量外賣獵頭,他們發招聘信息時,會把條件講得很清楚,他們會給你車,會把“福利”二字高亮出來。還有人問過我什麼時候開始上班。我說我現在在紐約,等我回國。他說好。他好像很嚴肅地認為,我在紐約也是專業送外賣的。

他們看我關於送外賣的朋友圈,會在評論區指手畫腳,嫌棄我的送餐效率。比如他們會說:“你一小時就送兩單?”好像我沒有達到他們的要求,他們就不會考慮我。



微信裡的外賣獵頭問張縫憶何時回國

過去,我相信自己的設計標新立異、與眾不同,覺得自己在建築學上很有天賦,但後來我發現,這些都是建築上太微不足道的東西。學建築,最重要的天賦是你能鑽進去、不停地學習和積累,你對它充滿熱忱、真正喜歡……這些東西我可能沒有。

我有小聰明,但我的小聰明無法帶領我走到頂部。我無法像其他建築師那樣,不睡覺、看到建築很激動、敲著牆研究裡面的材料時眼睛放光,我沒有偏執的喜歡,所以我不可能成為大師。



張縫憶自己最滿意的一個建築設計作品

我到現在還在尋找自己究竟想做什麼。我喜歡寫作,但現在需要別的工作支持我寫作,所以我先幹著建築師,但其實我也不排斥做建築師,如果以後有機會可以自己出來蓋房子,我也挺開心的。我還在探索,迷茫與希望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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